米楠忽然笑起來,“那時候,我有了一項特殊的本領:等那些男人出來之後,我發現跟我的猜測居然八九不離十,呵呵。”
方木也笑起來,儘管心裡覺得很苦,“你畢業後,可以考慮去做警察了——搞足跡鑑定。”
這似乎是一句荒唐可笑的話,米楠哈哈大笑起來,幾乎笑出了眼淚。
“說說你吧。”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還幾乎不瞭解你呢。”
“沒什麼可瞭解的。”方木淡淡地說,“我叫方木,是個警察,你知道這些就夠了。”
“那,我可以問你一件事麼?”
“你問吧。”
“廖亞凡是誰?”
“嗯?”方木瞪大了眼睛,“為什麼問這個?”
“昨晚,你喝多了,一直在叫這個人的名字。”米楠緊緊地盯著方木的眼睛,“她是對你很重要的人麼?”
方木扭過頭去,片刻,艱難地說:“是的。”
“她失蹤了?”米楠想了想,“從一個叫……天使堂的地方離開的?”
“是的。”
“她……是你的女朋友麼?”
話音未落,包廂裡就陷入一片黑暗。熄燈了。
兩個人相對而坐,也許都在慶幸黑暗掩蓋了自己的表情。長時間的沉默後,方木低聲說:“睡一會兒吧。”說罷,他就躺在鋪位上,再無聲息。
凌晨五點半,方木和米楠走出哈爾濱市火車站,決定先去附近的一家餐廳吃早餐。
整個早餐時間都是在沉默中進行的,米楠吃得很不專心,常常會捏著勺子愣在那裡。方木抬頭去看她,發現她的眼神中有一絲憂慮和恐懼。
“怎麼了?”
“哦,沒事沒事。”米楠回過神來,慌亂地舀起粥來往嘴裡送。可是幾分鐘後,那複雜的表情又回到了臉上。
“到底怎麼了?”方木皺起眉頭,“說來聽聽。”
“我在想……”米楠低著頭,“……我到底該不該回去。”
“哦?”
“孩子的事……雖然解決了。可是,”米楠不安地攪著杯子裡的咖啡,“我曠了太久的課,我怕學校會給我很重的處分。”
“呵呵。”方木笑起來,“原來你在擔心這件事啊。”他在包裡翻了一會兒,拿出一張紙遞給米楠。
米楠有些莫名其妙,伸手接了過來,那是一份加蓋了S市公安局公章的實習鑑定。
“你在暑期去S市公安局實習,結束前參與了一起重大案件的偵破活動。由於事關重大,所以必須予以保密。換句話來說,任何人問你實習的細節,你都可以不回答。下面那個電話號碼是S市公安局組織人事處的電話,如果學校不相信,可以讓他們打電話核實,你放心,我已經交代清楚了,肯定不會穿幫。還有……”方木從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這是三千塊錢,省著點花的話,應該足夠你半年的生活費了。”
米楠接過信封,嘴唇顫抖著,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你……”
方木微笑著伸出一隻手擺了擺,示意她不必再說了。
“就這樣吧,到此結束。”方木起身拿起揹包,剛邁出一步,就被米楠拉住了手腕。
“我……”米楠已經滿臉是淚,“我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你?”
“呵呵,你恐怕再也見不到我了。”方木輕輕地拉開她的手,“見到我,也許就會想起這個多災多難的夏天。所以,忘了我吧,連同這個夏天一起忘記——好好生活。祝你好運。”
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方木走過站前廣場,穿過兩條街後才放慢了腳步。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辦完了,如釋重負的同時,一種隱隱的空虛感漸漸將他包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