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鍾謹:“對,就是這樣,非常清楚。丁醫生,這種區別很重要嗎?是不是意味著我的味覺還沒有退化,就是很簡單的口苦症?給我做檢查的醫生也說了,這可能是因為精神壓力大,再加上飲食不規律導致的,按中醫的說法就是熱溼滯積……”
在丁齊這位醫生面前,任鍾謹倒更像個醫生,自己先說出了一堆醫學上的描述與診斷結論。丁齊並沒有打斷他,就聽任鍾謹說,同時在觀察他的行為模式與心理傾向。
任鍾謹是一名警察,他雖然跑來看心理醫生,但潛意識中的傾向就是在告訴丁齊:你聽好了,我什麼都明白,你可別想糊弄我!這反應了任鍾謹的職業習慣,他是不會輕易相信人的,尤其是這種一對一坐在房間裡的場合,他不自覺地就對丁齊帶著一種審視的態度。
心理醫生也有自己的那一套望聞問切的講究,從求助者進門時,丁齊就開始在腦海中建立心冊,模型就是求助者的心理與行為特徵。
假如一個心理醫生走出心理診室,與平常人並沒有什麼兩樣,或許只是對心理問題敏感一些。因為在平常生活中,一個心理醫生絕對做不到總是像工作狀態下那麼專注,也不會給自己所見到的每一個人在心中建模,因為那樣實在太累了,更重要的是也沒有錢掙。
丁齊曾經就是那樣一位心理醫生,但他突破大成修為後,在心理診室內外好似已無太大區別,很多事情都處於一種自然狀態中。
丁齊看到此時的任鍾謹氣息紊亂、糾結,被焦慮的情緒籠罩,他甚至還能看出來此人最近吃得怎麼樣、睡得怎麼樣,什麼時候吃過飯、消化得好不好,什麼時候睡過覺、睡了多長時間、睡眠質量如何。
這就是丁老師的本事啊,他甚至能看出任鍾謹內心中的想法,包括那些任鍾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想法。
丁齊仍然微笑道:“有區別,當然有區別,我現在差不多可以確定,您的問題就是心理壓力引起的,而且是外來的壓力。內心衝突一般有可能來自自我懷疑,但是您並沒有太多的自我懷疑傾向,對自己還是持一種肯定的、正面的態度,只是遇到了可能威脅到自我評價的事件。
說得通俗點,您自認為是個好人,卻遭遇到外界強加給你的壓力,逼迫你去做一個好人不應該去做的選擇。
您的口苦症是心理壓力的外在表現形式,目前來看只是一種心理症狀,但心理問題也會導致生理問題,失眠、焦慮、食慾不振、菸酒過度都會影響到健康。而您這幾天在每次睡覺前,都會吃很多東西、喝不少酒,更是直接導致了口苦的症狀。”
交談的重點往往就在於細節,任鍾謹自己並沒有說最近是否失眠、食慾不振,更沒有談到會在睡覺前吃東西、喝酒這些細節,丁齊也沒有問他,而是直接用肯定的語氣說了出來。
任鍾謹眼神一亮道:“丁醫生,您太神了,一眼就看出來了。我這幾天的確在每次睡覺前都會吃點東西喝點酒,否則就睡不著覺。我在網上也查到了資料,吃完了就睡不活動,會引起腸胃功能呆滯,食物在腸胃停留過久,很容易產生溼熱,也會引起口苦。”
這位警官還是按照固有的思維習慣,自己先給自己做了個診斷。給這種人做心理矯正其實挺費勁的,因為他習慣了在工作中去誘導別人,而不是接受別人的暗示引導。
丁齊很明確地以否定的語氣道:“我看您的消化功能還可以,最近並沒有出現什麼積食、便秘、腹瀉的症狀,就是口苦。”
任鍾謹詫異道:“這也能看出來?”
“當然能,這只是很簡單的觀察技巧。”丁齊做出了很肯定的回答,同時在心中暗道,根據剛才交談中透露的隻言片語的資訊,一位優秀的心理醫生就已經可以得出判斷了,根本不需要什麼觀身術、望氣術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