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漪半點兒不知她那宿命的仇敵已到了離她不過咫尺之遙處,兀自睡得香甜。
薛凜睜開眼就見得她沉靜的睡顏,微微泛紅的雙頰,如蝶翼般的濃密眼睫,雪膚紅唇,柳眉瓏鼻,無一處不恰恰好長在他的心尖上。
指下傳來滑膩的觸感,薛凜垂眼一看,這才發覺他的手竟不知何時箍握上了她的手腕,一直未曾鬆開。掌中手腕白生生的,恍若白玉雕就,觸感亦如上好的和田玉般,溫潤滑膩,讓他不忍釋手。
睡夢中的她,亦不會懼怕,不會嫌惡,不會蒼白著臉色揮開他的手。
真好!若是她清醒時也能如此,那便更好了!
人啊,果真是最易貪心的!明明不久前,他才覺得只要能時時見著她,偶爾觸碰她,哪怕是如此刻這般,她身處夢境之中,他已知足,可如今卻已想要更多。
尚遙遠,卻朝著這處而來的跫音縈入耳中,薛凜蹙了蹙眉心,指腹流連地輕輕摩挲了一下她腕間的肌膚,這才依依不捨鬆開,看了看她的睡顏,輕悄地坐起身來,動作間扯到了肩膀上的傷,他滯了片刻,才又若無其事地直起身,越過明漪下了榻。沒有瞧見背對著他的明漪在他下榻後,悄悄睜開眼來,呆了一瞬後,垂眼看向方才被他握住的那截皓腕,神色很有兩分古怪。
薛凜放輕腳步剛到門外,就見著許宥領著兩個幕僚從廊上走來,不等幾人開口,他已經抬了抬手,一壁往屋內掃了一眼,一壁壓低嗓音問道,“何事?”
許宥目光一瞥正房那扇半掩的房門,眼睛亮了亮,八卦的笑容還不及揚起,就被薛凜一記冷嗖嗖的眼刀給凍結在了唇畔。
另兩個幕僚對上薛凜的冷眼,根本不敢隨意亂看,忙垂首道,“已是將城內排查了一圈兒,並未發現異常。”
“知道了。”薛凜點了點頭,倒沒有多少意外。
“按理說,這探子也好,刺客也罷,一年你也要見上不少回,可今回卻有些不同。這些狄人,倒也學會迂迴之策,詭計多端了。”既然八卦不成,許宥輕搖著摺扇,說起了正事。那些北狄人恨薛凜入骨,哪一年不派些刺客來要取他性命?可今回卻委實有些不同,從那條金昌虢未死,並且出現在北狄的訊息,到薛凜接到訊息趕回北關,甚至是伏兵天星峽,拿與薛凜同行的“夫人”為餌,誘薛凜入陷阱,這一步步可是一套連環計,太不像他們瞭解的北狄人的作風。
薛凜心中何嘗沒有疑慮?他此時想到的,不只許宥知道的這些,還有薛泰之前說的,那些刺客中似是分成了兩撥,卻只針對他的“夫人”,一撥要殺,一撥要救。他雖斥責薛泰不可胡亂生疑,可他心中卻也不無隱憂。
“若不是北狄人突然聰明瞭,就是背後另有高人指點。可這高人是何來頭?難道是金昌虢?”許宥摺扇輕擊掌心。
“金昌虢那裡,先等著元拓的訊息,應該快了。”薛凜沉聲,而後想起什麼,又低聲追問道,“湘南那頭可有什麼訊息嗎?”
許宥不知他為何突然問起湘南,但略一沉吟後,還是搖了搖頭,“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那湘南王日日只醉生夢死,他那一院子的妻妾,我瞧著比陛下還多些,那日子過得喲,我都羨慕。”
薛凜面上卻全無所動,“交代下去,繼續盯好,有訊息及時來報。”
“是!”這條線是許宥在盯的,聞聲立時應道。
薛凜又轉向那兩名幕僚,“巡邊使到何處了?”
“應已入了秦州地界,估摸著再過個三五日就能到北關了,驛館已是打掃出來了,隨時可入住。只是,咱們北關府衙本就銀錢吃緊,這巡邊使來了,得怎麼招待?”幕僚之一王顯語氣裡不由帶出兩分憤懣來。
“按著規制來,該如何招待便如何招待,用不著打腫臉充胖子,但也用不著特意賣窮,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