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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前路似有百丈,走了許久才走到。繞過屏風,淚就湧到眼眶。

那床上躺著的婦人是她母親,可又不是。

平日孃親總是梳妝的很好,對鏡描眉,胭脂撲面,連一根亂髮都要梳的妥帖。可這人卻瘦的不成樣子,面頰深陷,不見一分血色。呆呆朝她看著,目光一對,清淚滾落:“玉瑩……”

她捂著心口,氣已有些喘不上來。僵著步子走到前頭,還未到床沿,腿就軟了,撲通跪在地上。身體往前一湊,離那形容枯槁的人更近,看的她心中滿是恐懼:“娘……”

孔氏氣息微弱,說每一句話都似要耗盡氣力:“你哥哥呢?”

慕玉瑩頓了頓,她不知道,她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哥哥去了哪裡。但是她知道的是,他沒來,肯定是爹爹在阻攔,亦或是他自己根本不想來。看著母親殷切目光,她忽然很不痛快——她活生生的就在這,她卻只記掛她的兒子。

孔氏又問了一遍,慕玉瑩直直看她,緩聲:“他不肯來。”

孔氏驀地睜大眼,氣血上湧,臉如死灰。一旁的僕婦見狀,急忙上前扶起她。孔氏探身嘔吐,一大口濃黑的血噴濺地上,觸目驚心。

慕玉瑩愣神,已然後悔。但那黑色的血卻更讓她怔愣,她去找大夫要天羅粉給阿月下毒時,曾聽大夫說過,這中毒的人,血是黑的。她忽然明白為何母親突然病入膏肓,長輩又不肯告訴她緣故。等母親稍稍回神,她怔怔問道:“你服毒了?為什麼要喝毒藥?為什麼要丟下我?為什麼?”

僕婦忍不住說道:“表小姐怎能如此責問你的母親。”

慕玉瑩怒瞪著她:“她要丟下我,她要丟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活著!”

僕婦驚的步子微退,孔氏已有些聽不清。兒子沒來,好歹女兒來了。她也不想喝毒藥,只是她已經活不下去。即使不毒死自己,以後也會鬱結而死。偶爾神志清醒,鏡子裡卻只有一張妖魔般的臉,這樣的自己,還是死了好。可沒想到她被大夫救了,卻又救不活她。臨死前還要受毒藥之苦。她低聲念著,讓女兒好好照顧自己,做個好姑娘,她對不起她。

可聲音太低太細,慕玉瑩沒有聽見。只聽見母親的聲音越發低沉,親眼看她眸裡的光漸漸散去,直至瞳孔散而不見,心口再不會起伏。

旁邊已有哭聲,又有人去告知外頭的人。慕玉瑩怔了半晌,將一直不曾離手的蠟燭往她乾瘦的手裡塞,顫聲:“娘,不冷,有火,不冷,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你為什麼這麼狠心,你快醒醒,醒醒好不好。”

話到最後,終於泣不成聲,哭至心肺裂痛。

從此世間只剩她一人,滿是寒冬,再無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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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氏病逝的訊息傳到慕立成耳朵裡,還未到傍晚。他負手站在廊道外,瞧著天穹烈日,光芒刺眼。

雲羅在遠處也站了好一會,見他迎光而立,姿勢一直沒變,不由擔心,可又不好勸。

嬤嬤在旁輕嘆:“聽聞那孔荷做了醜事,自己把自己逼瘋了,連孔家都不敢張揚。可這人走了,姑爺分明還念著舊情。”

雲羅心頭並無醋意,本來跟個過世的人無可計較,但這同床共枕十年的人離世,他不痛心才怪。

嬤嬤說道:“今晚您好好安慰安慰姑爺,這男人,喜歡聽軟話。”

雲羅微點了頭,往外看去,玉瑩也不知會有多難過。只是想想母女生離死別的情景,自己的心也疼了。

孔氏很快出殯下葬,因無夫家,墳冢上連字也沒。她入土那天,慕玉瑩也染病了,燒的直說胡話,差點丟了性命。過了幾日,才見好轉,人卻瘦了一圈,也更不愛說話。

雲羅趁著慕立成出門,過來探望。她不相信一個孩子的心腸會歹毒到想謀害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