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博遠想到這兒,又自己搖了搖頭,他覺得不至於。以陸準的性格,如果他真的想要白有釗的命,不會吝嗇直接給他一刀,而不是這樣折騰人。這樣的行事方式,不符合陸準的性格!
這麼說來,陸準並非是想要命,而是隻想借著打白有釗,給他鄧博遠提一個醒。傷勢難熬,折磨人是肯定的,但絕對不會要命。
&ldo;你就直說,怎麼治!&rdo;鄧博遠不耐煩地對孫郎中說道。
孫郎中想了想,有些為難的說道:&ldo;大人,若要治好這傷,首先要把裡面的膿血清掉。民間的法子,是把碎瓦片鋪在傷口上,用力擠壓出血,用碎瓦片吸乾裡面的髒血。如此反覆,數次之後,膿血清除,方可清理傷口,上藥包紮,像這種傷勢,最少要靜臥一兩個月!而且,治傷的過程十分痛苦,比起捱打時,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啊!&rdo;
&ldo;這……&rdo;鄧博遠猶豫了。
白有釗是他的親信,他一向對他十分信任、器重。否則也不會把事情都交給他去辦,更不會在他受傷後將自己平日裡睡的床都讓給了他。
但陸準就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會找藉口收拾白有釗。人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可以這麼講,陸準打狗,就是打給鄧博遠這個主人看的!
害他受了一頓杖責不說,到頭來,聽孫郎中的說法,治傷倒比捱打還難受?不過聽那番描述倒也確實如此,用碎瓦片將傷口生生擠壓出血,這是人能受得了的嗎?
鄧博遠長長的嘆了口氣,半晌,才緩緩道;&ldo;保住命再說吧!孫郎中,麻煩你了,你說怎麼治,就怎麼治。我宅中的人手隨你調撥,藥也撿著好的用,請務必盡心。這幾個人……就拜託你了。&rdo;
看在銀子的份兒上,孫郎中也不會推脫。更何況,鄧博遠還是個從五品的副千戶,大小是個官兒。民怕官,自古如此,孫郎中在人家的地盤上,不可能不盡心。他連連答應,許諾一定將幾人治好。
鄧博遠不忍心再在屋中看下去了,轉身出門進了不大的院子。
本想暗地裡跟左千戶所聯合,足足的撈些油水,也能擠兌擠兌黎鴻禧,說不定能把他從署理正千戶的位子上拽下來。可誰知道,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自己的親信為自己吃了這樣的苦,自己眼睜睜看著卻連句話都不能幫他說。
經此一事,下面的人肯定會對他離心離德。絕大多數人都算是看清楚,想明白了,前千戶所的正千戶到底是誰,這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陸準怎麼想的。黎鴻禧、鄧博遠,那都是陸準動動手指頭就能掐死的貨色,大家也都該知道了,應該效忠的上官到底是誰。
再去爭,再去搶,沒什麼意義了。
鄧博遠靜靜地坐在院中,閉目想著。
他的確貪戀權勢,也很愛財,但他更知道,縣官不如現管,有錢拿,也得有命花才行。陸準表現得如此強勢,鬥不過,那大不了就隨了他。賣力表表忠心,看左千戶所那些人的日子就知道,陸準不會虧待忠心對他的人。
屋內院內忙忙碌碌,孫郎中已經開始為白有釗治傷了。讓人聽了都覺得撕心裂肺的叫聲飄進院子,傳到接上去,鄧博遠皺著眉頭,面露不忍,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什麼都聽不到,可能還好受一些。
想想白有釗,鄧博遠又不禁想到了黎鴻禧。
今天的黎鴻禧顯然沒得到他想要的全部,甚至是隻得到了那麼一小部分。他的不甘,鄧博遠看在眼中。
爭吧,你儘管爭吧!惹惱了陸準,下場可能比白有釗還要不堪。
&ldo;來人!&rdo;鄧博遠吩咐道,&ldo;叫馬三升到我這來一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