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盤皆已下肚,還用他靈動活躍的大眼覬覦蒸籠上的饅頭,她忍不住問他是不是小時候慘遭虐待,餓過頭,所以才對食物有這樣熱烈的喜歡?
“能吃就是福耶。”他答得雲淡風輕,不忘掀開蒸籠瞄一瞄。
嫘兵兵眼明手快地朝他不規矩的魔掌拍下去。
“別一直掀蓋子,饅頭蒸不熟的。”
吃痛縮回手的小竊賊嘴巴仍不忘替自己謀福利。
“等等,我要帶一堆在路上吃,你藏在窖底的牛肉乾也一併讓我帶走啦,饅頭夾肉乾吃是人間美味。”他叨叨絮絮的念著。
“你要出門?”嫘兵兵忙碌的身影非常好看,灶旁的闕勾不禁看傻了。
“他們是該來了。”他牛頭不對馬嘴地回道。
他才講完,就見阿倫氣喘吁吁地跑來。還是涼爽的早晨,他的額頭卻有汗珠,可見跑得多迅速。“小姐……出事了。”
“小姐還好端端地在這兒,你才出事!”一隻大手直往阿倫頭上打去,闕勾很樂意地以大欺小。“不是,武館外面一堆……堆光頭,說是要找姑爺。”他在被打死之前總算說全了話。
“來踢館的?”這是武館人的直覺。
闕勾臉色不變:“我去瞧瞧。”
“我也去。”
“別,你顧著蒸籠,別讓水少了。”甫踏出門檻,闕勾三步兩步地又跳進來,直直對著頰上沾了麵粉的嫘兵兵。
“說這話很肉麻,可是不說我憋著會內傷。”
嫘兵兵習慣了他的不按常理行事,靜待他再出驚人之語。
闕勾拂去她粉頰上的麵粉,一道低語直劈入嫘兵兵的腦子。
然後,他走了,她直愣的眼光瞧見他一腳著鞋,一隻腳丫是光著的。
很愛、很愛你。
他的嘴一開一合,彷彿是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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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看到那麼多光頭實在挺震撼人心的,一片祥和的梵音,黃、紅綾袈裟三三兩兩站在一塊,少林四大門下弟子來了其二,浩浩蕩蕩,可見對這件事的鄭重。
“你們為了來接我還費心剃了新頭啊,真是光亮一片,不知道能不能拿來煎蛋用?”不倫不類的話出自吃早膳吃到一半被打斷的闕勾的嘴巴,儘管大家都是修身養性的大和尚,還是免不了歪嘴斜眼。
“小施主你還是一張毒舌,佛門戒嗔痴愚昧,入我佛門,望施主要三思才開口。”一個相貌嚴肅的老和尚開口就是訓誡。
他們迢迢而來,希望不是迎接這樣的魔頭,但是事與願違,收闕勾為少林子弟、傳武林盟主牒都是住持閉關前交代下來的事,他們只能服從。
“你是戒律院的鼓燈大師吧?老和尚,久聞你執法嚴謹,人古板又不通情理,這是真的嗎?”沒大沒小的闕勾指著和尚罵禿驢,氣壞一票出家人,梵音老早斷了。
幾個定性差的和尚吃吃笑了起來。
“闕勾施主閒話少說,趕緊上路,五月五的剃度日可是全武林的大事,一天都不能耽擱。”鼓燈大師垂著人壽眉,聲音儘量持平回穩。
他要是敗在他這乳臭未乾的娃兒身上,豈不貽笑大方?
唉,闕勾往後瞧,他都拖了這些時間,廚房裡那隻鴕鳥還不肯探出頭來,瞧他最後一眼嗎?呸呸呸,只是送別,什麼最後,又不是相見無期。
少林寺,可以想見未來的日子有多乏味!
一大群人轉瞬走個精光。
迴廊的大紅門旁杵著靈魂出遊似的嫘兵兵。
好一片乾淨的惆悵,空蕩蕩的宅子,才綠的樹稍看起來也是空洞洞。
原來,他說要走不是玩笑。
前一刻還笑咪咪地人說走就走,連回頭也不曾。
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