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頓覺輕鬆許多,竟將別人陷害自己的事兒也忘了,一跳一跳的盡往荒山深處行去,滿想翻過這個山頭就是平地,不料此處卻是伏牛山脈的支脈,愈走山頭愈多,半戶人家也看不見。
鐵蛋不禁有點心慌,待要往回走時,卻早忘了剛剛是怎麼走過來的,七撞八撞,竟連山路小徑都沒了蹤影,陷在雜草亂石之間,徨然四顧,好像一縷上不得天又下不了地的幽魂。
眼看天色漸黑,肚內又餓,不由急得哭出聲來。一頓哭完,太陽卻好收攤,忙倒吸了眼淚,又來找路,整夜磕磕絆絆,奮力前進,直將萬里路擠作一夜行,等到太陽昇起,樹仍是樹,山還是山,好像根本不曾移動過一般。
此時只覺肚子餓得發慌,山中鳥獸盡多,鐵蛋卻不知這些東西可以吃,又尋不著野菜,只得胡亂弄了些雜草樹葉往嘴裡塞,把胃中僅存的一些隔宿飯菜都嘔了個精光,愈發□不可耐。
仗著一身雄厚內力,勉強支援了幾天,到處胡碰,總算被他闖出山區,除了仍用雙腳行路之外,幾與畜生無異。
向山腳人家胡亂化了些緣,稍稍安撫住肚皮,又不知何去何從,信腳來到一座大城,也不管是何州府,一頭撞了進去,走沒幾步,忽見路邊有座專供江湖過客歇腳的茶棚,飄出陣陣點心香味,腹中便又咕嚕亂鳴,那顧得了許多,大步走將入來,每樣一碟,狼吞虎嚥了一番。
肚子既飽,睡意立刻上身,把盤子全推到一邊,伏在桌上便睡,一覺醒來,已然華燈初上,猛一抬首,只見棚內座頭幾乎全坐上了人,笑語喧譁,正不知為了啥事興奮。
只聽一個粗大聲音道:“武當‘摩雲劍客’徐二俠何等身手,不料竟死得如此之慘。
唉,真個是人生如露,朝不保夕!“
鐵蛋心中一虛,忙又趴回桌上,暗忖:“風聲走得倒真快,馬上就有這許多人曉得了。”
其實他在山中亂闖的這幾天裡,江湖黑白兩道已因此事鬧得雞飛狗跳。“摩雲劍客”乃大家公認的一流高手,居然慘死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尚手下,尤其當事雙方牽涉到“少林”、“武當”這兩大武林重鎮,自然聳人聽聞。
又聽一人道:“據說殺死徐二俠的乃是一個少林和尚,這倒怪。少林師父向少插手江湖事務,怎會派人參加少林俗家與武當派的比武大會?既然比武,又怎會亂下殺手?”
粗嗓門唉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和尚名喚鐵蛋無慾,來路可邪門得緊,雖說出身少林,卻身負藏邊‘七毒門’的‘吸功大法’,和一種古里古怪的‘劍古投神功’,暗中又與白蓮教有勾結。收了四個徒弟,全不正經,一個強盜、一個採花賊、一個乞丐,另一個則是背叛師門的武當道士。這四人,一個愛吃、一個愛喝、一個愛嫖、一個愛賭,號稱赫一帥二左三李四……”
又一人立刻笑道:“這和尚倒挺妙,四大不空!”
粗嗓門哼道:“妙?你是沒見過他,所以才敢這麼說。那天你若跟他碰個面對面,不把尿都嚇出來才怪!”
馬上就有兩三個聲音齊問:“這和尚怎地兇惡?”
粗嗓門道:“豈止兇惡,簡直連地獄裡都尋不著對兒。此人身高十尺有餘,腰大十圍,青面藍眉,眼珠血紅,嘴巴比常人腦袋還大,更可怕的是那一口牙齒,又長又尖還帶彎釣兒,活脫脫一副吸血厲鬼的長相……”
鐵蛋聽他信口開河,不禁暗暗好笑:“我的牙齒長得什麼模樣,連我自己都沒注意過,他卻知道得清楚。”轉念又忖:“這下‘鐵蛋’可是惡名昭彰了。如果抓不著那個陷害我的人,我這一輩子都別想在人前露臉!”愈想愈覺得事態非同小可,不由冷汗直冒。
忽聽隔桌一個清朗聲音道:“你這位仁兄好生奇怪,撒謊於你有何好處?嘴唇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