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熹仁又道,“你現在也不要瞎擔心,不是還沒有處斬麼?”
羅遠哀著臉,“就怕衙門結了案定了罪,那便徹底完了……”
“你就先讓他結案。”
“二殿下……”羅遠忙絕望的又哭著磕頭,“求您救……”
“聽我說完。”熹仁冷聲道,“你就讓他結了案,給那府尹個臺階,等結了案之後,你私下去求他證據弄模糊點,證詞裡再多留些紕漏,蕭延知道府衙判定成殺人了,就不會追究的那麼緊了,也不會去查具體案宗。你說,按流程,府衙結了殺人案,接下來該怎樣?”
“上交刑部!”羅遠一下恍然大悟。
“衙門會查這個案子,多半是老八熹逸親自出面的結果,這個兩頭都不好做人的事他也不願擔。你讓他結了案,他定會按律例迫不及待上交丟給刑部去。”熹仁冷笑一聲,“刑部可是本皇子的地盤,刑部尚書嚴中之,派個人吩咐聲即可。刑部有充分的理由可以重審這樣一份證據證詞都有疏失的案卷。到時把從衙門犯人移過來,押上一段時間,過了這陣風頭再重審就好辦了。”
羅遠心裡一下踏實了,忙對熹仁感恩戴德,千磕萬叩的退下了。
熹仁現在想的是,不知熹逸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與熹瀚奪位已久,老五熹炎一直保持中立,左右逢源,老八熹逸更是一副玩世不恭,不理政事的樣子。現在熹逸竟然莫名介入此事,親自出面要府尹細查此案,當真不得不讓人費解。熹逸是奪位中很大的中堅力量,其母妃徐貴妃長寵不衰,孃家更是掌管兵部大權。此外,熹逸對經商很有一套,年幼起就私下在民間投資酒樓,造船等產業,不知已經大到了什麼地步。若有他支援,就意味著擁有財力和兵力,奪位指日可待。
四月中旬,溫度雖漸漸轉暖,卻並不舒適。天氣忽冷忽熱,晝夜溫差也很大。
熹逸剛進碧染的永樂宮,就聽他有氣沒力的嚷,“老天,你讓夏天和冬天同房了嗎?!生出這種鬼天氣!”
“呵呵,”熹逸樂了,笑著走過去摸摸沈碧染腦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沈碧染自那日被困火海,就身上懶懶的沒力氣。熹逸每天大清早就跑來找他,時時刻刻在他耳邊念念叨叨,比保姆還保姆,比大夫還大夫。
“沒有。”沈小哥不用看也知道是熹逸,“你讓府尹把流觴放出來了麼?”
“現如今又移交刑部,還需再押幾日……”熹逸頓了頓,“不過你放心,我安排了人在裡頭照看他,一定會想法讓他早日出來的。”
“都鐵證如山了怎麼還要押著……”沈小哥嘟囔著,忽然一拍腦袋,“今晚是夜雪表演的日子,上次沒看到,今個兒一定要去捧個場。”
上次因縱火一事夜雪受傷,那些專門花了錢來看歌舞的人差點沒把場子砸了。後來看是真的出了事,又在老鴇再三保證十日後一定有更好的表演做補償的情況下,才一個個悻悻的離去。
“又是夜雪,”熹逸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小染莫不是喜歡上他了?”
“夜雪是我的好朋友,我當然喜歡他。”沈小哥揚揚眉,“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小染去哪我就去哪,別想著甩開我。”
兩個人閒聊了會,看天色差不多了,便準備出宮。沒走多遠,遇上了熹瀚。
熹瀚是專門來見碧染的。當日聽暗衛說碧染遇上火災,趕來看他數次,只是每回沒待多久就因事離去。這幾日更是事情繁多,每次來看他時已經是晚上,沈碧染早已睡去。現在好容易得了空,再忍不住想見那人的念頭,不由自主的已經快走到永樂宮。熹瀚遠遠的看見沈碧染和熹逸打打鬧鬧,大邁的步子一下停住了,他僵在那裡,無法移動,直直的看著他們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