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具面目全非、殘破不堪的屍體被隨意地丟棄在地面。
半靠在綠色膠皮檯面的嚮導,渾身上下乾乾淨淨,正捏著一塊藍色的無菌單,仔細地擦拭著薄如蟬翼的柳葉刀片。
在嚮導的身後是消瘦的s級嚮導,梁晉。
男人聽到了格雷的進入,卻頭也不抬,只專注地除錯著手中的藥劑。在他右手邊的擔架床上,是渾身接滿電極導線,面露「祥和」微笑的伊萬。
研究員是不可逆深度昏迷的狀態,若不是那些電極,和梁晉製作的藥物,現在怕是已經完全腦死亡。
格雷皺眉,最後才看向那個漂浮在半空中,足有一人大小,高舉著黑色鐮刀的——死神——那個曾在普若崗日冰川之上與他一同和外星生物戰鬥的東西。
憑藉熟悉的氣息,他認出了它。
看到哨兵進入,林辭卻沒有移動的跡象。
青年站在鋪滿地面的血河中,垂著頭,冷靜地說:「格雷,我好像變成s級嚮導了。」
一腳踩進暗紅色的血水中,格雷來到林辭面前,低聲道:「她們對你做了什麼?」
林辭抿唇,搖了搖頭,答非所問:「她們給伊萬注射了蘭提。我吃掉了瑪德琳和索菲亞的精神體。但我又不想讓她們就這麼毫無痛苦的死去……我是不是,又做錯事了。」
格雷看著始終不願正視自己的嚮導,有瞥了一眼地上的兩具屍體,伸手捉住了他不停擦拭刀片的手:「疼嗎?」
「我沒事。」林辭搖頭,從格雷手中奪回自己的刀片,轉了個刀花,銀光流離的金屬片消失不見。
「對了,你看,這東西原來是我的精神體。只要精神力足夠強,它就可以被看到的。」嚮導強打起精神,終於肯抬頭看向自己的哨兵。
哨兵的手卻還是準確地覆上了嚮導後頸的針孔。
一股不可抗拒的力壓了下來,林辭被格雷緊緊地抱入懷中。
隨之而來的是哨兵嗓音低沉的道歉:「對不起。」
林辭一怔。
「你……不覺得這樣的我,很惡劣嗎?」林辭的鼻尖抵在哨兵的胸口,那裡滿是火藥硝煙的味道,刺得人頭腦發昏。他最後的幾個字,漸漸低了下去:「虐殺敵人什麼的……」
「對不起。」
未能關閉的「資訊傳遞」忽然讓林辭讀到了格雷的思緒:對不起,是我來晚了;對不起,是我的能力不足;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對不起……還好你沒事。
這個人,怎麼能這樣毫無底線地包容嘴臉如此醜惡的他啊……
「別道歉啊,笨蛋。又不是你的錯。」反手攬上哨兵的背,林辭將臉徹底埋進格雷的胸口,悶悶地小聲道:「你這樣,太犯規了。」
一遍遍撫摸著懷中人漸漸放鬆下來的背脊,格雷在嚮導的發頂留下了一個輕淺的吻。
是歉意,是安撫,也是珍惜。
半空中靜默地俯視著房間內一切的死神漸漸消失。
梁晉的聲音忽然響起:「麻煩,能幫我把b4櫃三層的藍色瓶藥劑取來嗎?我現在騰不開手。」
從應激狀態回神的林辭一個激靈,尷尬地輕輕推開哨兵。
格雷自然地鬆手,四下掃視,然後轉身走向b4櫃。
將對方需要的藥品遞過去,格雷突然開口道:「克里斯死了。」
梁晉手中玻璃瓶內的液體輕輕晃了晃。
「我知道。在他死去的瞬間,我們之間的精神結合就已經自動解除了。」男人沒有停頓,重新投入了混合試劑的過程中。
格雷看了眼梁晉血紅的眼底和躺在病床上的伊萬,返回林辭身邊。
密室裡靜靜地,只餘下攪拌棒與燒杯間輕輕的碰撞聲。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