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看去,她抬腿走向內室。
失去記憶的『沈微』外表溫和,內裡極具領地意識,像貓,看起來乖巧無害,亮起鋒利的爪子人們才能看到她的兇悍。
寢居之地最能體現一個人的性情,她不準下人隨意進出她的臥房,是以此地還保留著昔日充滿生活氣息的樣子。
床前帷帳捲起,被褥疊得齊整,就連桌前的茶杯都規規矩矩倒扣。
清和唇邊笑意擴大,似是透過眼前的種種,看到一個初來乍到萬事隨心又對萬事有著警惕心的孩子。
『沈微』是阿池內心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好奇、貪鮮、直白、純粹,笑時燦爛明媚,不笑時乖巧純真,懷著對心上人的滿腔愛意,清和著手為她收拾房間。
這幾日她想睡在【剪雲院】,被褥擱置多時,總要換新。
她顧自忙碌著,不想假手於人。
無意翻到軟枕下的袖珍小木匣,神情一怔,纖長的睫毛眨動,幾乎一眼認出木匣右下角【情深似海】店鋪的標識。
猶豫片時,屈指開啟其中一個木匣。
待那價值幾百兩的『輕雪膏』映入眼底,她不可思議地呆坐在那,看了又看,頃刻間面紅耳赤。
小木匣的蓋子被她飛快蓋上,清和直起身,在房間慌亂踱步——阿池哪來的這東西?
她咬著唇,好久沒嘗到的羞恥擊中那顆女兒心。
『輕雪膏』的配方出自她手,做什麼用的除了泠姐姐沒人比她更清楚。
清和慶幸這會沒人來,她揉揉發燙的耳垂,頓時升起一股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窘迫狼狽。
然她到底不是一般女子,最初的慌亂羞赧過去,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來想去,歇了繼續收拾的打算。
木匣被她原地放回。
想也知道阿池失去記憶,『初』來盛京,定是被【情深似海】的店員或是掌事忽悠了好一通。
少年人貪鮮好色,對凡事都抱著一種蓬勃的好奇心,這無可厚非。
清和平心靜氣後這才展開那幅春宮卷,看了兩三眼她小心放回去,假裝沒來過,移步出了【剪雲院】。
誤打誤撞發現心上人曾經的『小秘密』,她嘆了又嘆。
柳琴柳瑟走在身邊不知她為何嘆息,又哪知這是有情人之間看破不說破的溫柔體貼?
半個時辰後,【情深似海】的掌事收到背後神秘大東家派人傳來的一道口信,一臉驚訝:「什麼?不再售賣『輕雪膏』?」
女掌事不明白,本身『輕雪膏』上頭每月供應不多,這倒好,直接不賣了,粗略一算她都為流失的白花花的銀子感到肉疼。
「不賣了,東家說以後都不賣了。」
前來傳信的人動了動嘴唇:「還有,東家說以後不要出門攬客,咱們做的是正經生意,又不是扯人來逛窯子,別把好孩子教壞了。」
「東家原話這麼說的?」
那人一時語塞,想了想,道:「反正話是這個意思。」
女掌事應了下來,多嘴問道:「東家為何不讓賣了?」輕雪膏招她惹她了?
「管這麼多做甚!東家的意思都是一層層傳達下來的,你問我,我去問誰?」
「好好好,我不問了。」
掌事搖搖頭,末了將店裡存貨交給來人,另附一張貨單,方便東家檢收。
此時的女帝陛下尚且不知她藏在【剪雲院】的『小東西』被發現。
御書房內,君臣對峙足足兩刻鐘。
也不知陛下和帝師怎麼說的,蕭師走出御書房時臉色鐵青,宋大監正惴惴不安著,聽見裡面喊人,急忙躬身近前伺候。
上好的香茶被遞到手邊,池蘅垂眸輕吹一口茶氣,低聲道:「伴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