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明著說,但老爺子話中隱晦的含意,還是讓這男子心中一沉,勉強擠出幾分笑意:“季老自己就是文章大家,這些年過目的東西也是不計其數,我這點兒小玩意兒,您看不倒也不奇怪。”
“得得,打住!我也不是什麼文章大家,看不你的文稿,不是心存偏見。要說起來,我們這五六個老傢伙裡面,能有個正兒八經內孫的,也就老吳一個人。他的後人,我們要是能照顧會不照顧?我剛才說了,有些東西你得看天資,沒那份兒天資光靠努力有什麼用?”
楊一知道老頭兒這話不盡不實,要是這人真的只是因為沒有寫作天分,季棠鄲不勝其擾才如此冷遇,那是壓根兒就說不過去的。
老留下來的後生晚輩,但凡是有些能力,他們鐵定會照顧有加。
不過這是老頭兒的私事,他做學生的可不好過問。
那邊季棠鄲看男子猶豫著不說話,但也沒有什麼其他表示,就嘆了口氣,把旁邊另一摞稿紙遞了過去:“來,雖然寫作是個靠天賦吃飯的活計,不過你也是從堆裡摸爬滾打出來的,最起碼的鑑別能力也有。你來看看這個稿子,讀過之後是什麼感覺。”
男人有些意外地睜大了眼睛,從季棠鄲手中接過稿子。
這又能說明什麼,就算這稿子比他的好,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再說了文無第一,他相信自己的文章雖然不入季棠鄲的眼,可也絕不會一下就被別人的稿子比下去。
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他少年起就在故紙堆裡廝混,就算自己寫出來的東西入不了一流,也不至於落個兩相比較高下立判的地步。真要有那樣的文章,那最少也是茅盾文學獎級別!
他還沒聽說越州的這個圈子裡面,有誰能有如此才情筆力。
所以接過來之後,該男子起初也是漫不經心。雖然臉沒有半分表示,可拿著稿子的雙手卻甚為隨意,可不像他捧著自己的文章那般珍重。
但隨即兩三行讀過去,他就覺察到了這份稿子的不凡之處。就像老話說的,一個長期於文章堆裡打滾兒的人,不管自身能力如何,但是絕對有最起碼的鑑賞甄別能力。此人稍微過目之後,就立刻意識到,越州這塊向來是文采天賦的鐘靈毓秀之地,終於又出現了足以匹配其天地靈氣的錦繡文章。
當然,最主要的功勞必須要歸功於那位飽經戰亂之苦,半生流離失所的阿富汗作家。如果不是他豐富而動人心魄的經歷,鑄就了他文章中讓人難以自持的非凡品質,哪裡輪得到楊一在這裡恬不知恥地冒名頂替。
當然,即便是沒有拉希米,楊一依舊可以禍害其他人。
誰以為把文章改頭換面很簡單,那就自己來試試!某人現在的底氣是相當足的,雖然此文中最大的亮點是女主人公的心理活動,和她那積壓了大半生卻無處傾訴的苦難,但伊斯蘭社會固有的隱秘,不同信仰帶來的不同的價值觀解釋,還有日常生活的細節,這都是要一一對應為華夏民國那一段歷史的描寫。
哪怕只是查資料,楊一覺得自己也不算愧對這本了。
與時代和環境相關的東西改掉後,剩下讓人為之動容的精神核心倒是沒有變化,蓋因阿富汗婦女在其國度所遭受到的壓迫和苦難,另一個時空的華夏女性,也是感同身受的。有些東西譬如對真善美的追求,對人性自由的渴望、對戰爭殘酷以及制度不公的批判,這些都可以弘向全文的意境。
所以看著看著,這男子的瞳孔也是不由自主地睜大起來,臉一時感慨忿然一時搖頭哀婉,顯然是沉入了文字所描繪的內容裡面。
等到這人把三多萬字盡數讀完,這才忍不住合卷感喟再三:“這好,真是好!季老,你老人家剛剛還不承認是文章大家,現在又要怎麼說!”
顯然雖然此人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