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啜翰看著咬牙切齒的古麗可敦,喉間滾了兩滾,終於是啞著嗓道,“阿娜……算了吧!我本也沒想著要爭什麼,就算有,也只是因著不甘,總覺得父汗為何自小對他關注就比我多,哪怕是打罵也讓我羨慕。我六歲時,他有一回射箭未能全中靶心,父汗黑著一張臉陪著他在校場練了整整一日,期間我尋了去想讓父汗教我,父汗卻說我還小,讓乳母將我帶走。可他明明是四歲便開始學習這些,而我哪怕長到再大,父汗也從未曾教過我。”
“從前我不懂,總覺得憑什麼,都是父汗的兒子,為何父汗待我們這樣不同?可如今,我卻都明白了,原來一開始,在父汗眼中,我們倆就是不同的。既然是再爭也無法改變的事實,又何苦為難自己?”
“何況……他確實比我強,北羯在他手中,定能強大,所以……就算了吧!”
“算?怎麼能算?”古麗可敦卻是尖利著嗓音打斷了他,一雙眼睛轉瞬便已赤紅,“那個女人,曾經讓阿娜受盡了屈辱和苦楚,如今還要將本來是我兒子的汗位拱手讓給她的兒子,憑什麼?”
“再說了,你說他比你強?嗬!阿翰!你身上可是流著阿史那部和墨啜部的血液,是整個草原上最尊貴的特勤,他墨啜赫如何與你相比?汗位……他一個雜種,也配?”
“阿翰,阿娜跟你說,你父汗若是將汗位傳給你,倒還罷了,若是傳給了那個雜種,有朝一日,你阿翁一定率軍……”
“阿娜!”墨啜翰聽不下去了。
“住嘴!”聽不下去的還不只墨啜翰一人,一聲斷喝從門口傳來,墨啜處羅緩步踱進殿來,一雙虎目灼灼,往古麗可敦瞪去。
後者沒有再繼續說話,卻是哼了一聲,將頭撇向了一旁。
墨啜翰卻是面色尷尬地朝著墨啜處羅行禮。
墨啜處羅一揮手道,“阿翰,你先退下,本汗與你阿娜單獨說幾句。”
墨啜翰看了看父母二人的面色,眸中神色幾轉,終究是應了一聲“是”,便是遲疑著退了出去。
墨啜處羅這才轉頭望向古麗可敦,略緩了緩,倒還算是語氣和緩道,“可敦,本汗自認這些年對你,並無虧待之處。當然,這回你也確實顧念了兩分夫妻情分,未對本汗下死手,也正因如此,本汗這才讓你此時此刻還安然待在此處,本想著讓阿翰來勸勸你,可讓你回頭是岸,也不枉咱們夫妻一場,可誰知,你竟是個執迷不悟的……”
墨啜處羅聲氣兒仍有些弱,這麼一番話說罷,竟是連著咳嗽了好幾回,卻不等他說完,古麗可敦突然就笑了起來,笑得厲害,前仰後合,笑聲尖利,很是瘮人,笑得墨啜處羅皺起了眉。
古麗可敦笑夠了,這才歇了笑,驀地扭頭往他看過來,面上無笑,眼底更是泛著冷,“未曾虧待我,這句話也就可汗才能說得這般理直氣壯吧?我……阿史那古麗,以我阿史那尊貴的血統,下嫁給你墨啜處羅,給你帶來了這草原上最健壯的牛羊,水草最豐茂的牧場,大批的錢財,還有最勇猛的武士,可你呢?你是如何回報我的?”
“那年,你被那個中原來的狐媚子迷得神魂顛倒,曾經有整整一年未曾踏進我帳中一步,我的阿丹就是在那年夭折的,為此,我病在榻上起不了身,你不過來瞧了一眼,便又匆匆離開,只因為那個女人身懷有孕,你甚至都未曾對阿丹的離開有半分傷懷。那時,我便看明白了,若非還顧忌著阿史那部,你只怕就要讓那個女人做你的可敦了吧?就像這花費甚巨的玉華臺……”
古麗可敦又笑著,雙臂一展,轉了個圈兒,同時目光逡巡過偌大的殿堂,眼尾一挑睞向墨啜處羅,“這旁人只當你對我看重的玉華臺,若非那個女人剛好離開了,又哪裡輪得上我?這分明就是你為她所建,卻假惺惺送給我。你說你未曾虧待我,卻不知道我假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