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綢緞的被面都抓皺了,也一無所覺。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外頭的動靜漸漸平息,徐皎這才撐不住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在睡夢中覺得有些不對,這才緩緩睜開眼來。
入目卻見有一個人影坐在床沿上,目光靜深將她望著,倒是險些將她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她忙坐起身來,“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叫醒我?”
“剛回來一會兒,見你睡得香,不忍心吵醒你。誰知道還是將你吵著了。”赫連恕沉聲道。
徐皎望著他身上沾染了風塵的衣裳和顎下冒出的青茬,微微蹙起眉來,“又是一夜沒睡吧?”
“嗯。”赫連恕點了點頭,“你昨夜只怕也聽見動靜了,這鳳安城可是鬧騰了一夜。”
“聽見了,我也是差不多天亮時才睡著。”徐皎往床榻內側挪了挪,抬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上來再陪我一道睡會兒。”
赫連恕卻是遲疑了一下,“我這一身髒著,等我去梳洗一番再說。”
徐皎那一句“我又不嫌棄你”還不及說出,赫連恕已經起了身,腳跟一旋就是闊步往淨房的方向而去。徐皎微微皺了皺鼻子,嗅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兒,眉心跟著一顰。
赫連恕不一會兒就頭髮微溼地回來了。
徐皎已是披著一件外衫,倚著床當頭坐了起來,見狀朝著他招了招手,“過來。”
赫連恕見到她手邊放著的那一張乾的櫛巾,頓了一息,就邁步走了過去,乖乖在床沿坐了下來,徐皎便索性跪起在他身後,用那櫛巾搭上了他的頭,幫著他絞起了頭髮。
好一會兒,兩人都沒有說話,室內只能聽見櫛巾摩擦髮絲的窸窣聲,過了好一會兒,徐皎才輕聲問道,“聽說前夜兵部失竊,丟了要緊的東西?昨夜你便是在忙這事兒吧?”
背對著她的赫連恕眼底極快地掠過一抹黯光,默了兩息,點了點頭,道,“那件事已是解決了。兵部失竊的東西已然追回,賊子也已伏法。”
徐皎的手微微一僵。
赫連恕轉頭往她看去,抬起手,將她僵住的一隻手攏在掌間,一雙烏湛的眸子靜且深地將她望著,“賊子是個熟人,你猜是誰?”
“是誰?”徐皎盯著他,喉間好似被人鉗住一般,艱澀難言,好不容易擠出喉間的兩個字亦是乾啞得厲害。
“蓮房。”赫連恕語聲淡淡道。
徐皎全然沒有想到居然聽到的會是這個名字,腦子裡有一瞬的空白,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目光帶著無聲詢問往赫連恕望去時,卻得了他肯定地點頭,她才知道自己沒有聽錯。
“沒想到她還當真是北羯安插的細作,早前藏得太好,入了紫衣衛詔獄也沒能查出端倪來,還將她無罪釋放了。卻與兵部員外郎勾連,在兩國戰事將起之時,偷盜了北境佈防圖。”
居然盜取的是佈防圖?徐皎驚了,手心裡陡然冒了汗,方才赫連恕說起賊子時,用的乃是“伏法”二字,那個曾經驚豔胭脂河的嬌美女子已是不在了。徐皎記憶中蓮房的樣子還記得清楚,更記得的是她在蘭舟敞軒中輕輕撥弄琵琶時,婉約妖嬈的身影,素手輕彈,當心劃圓,猶抱琵琶半遮面。
至於那位與她勾連的兵部員外郎,自然也不會活著,眼下事情死無對證,可那樣被竊,卻又已經追回的北境佈防圖便是證據。
蓮房自然與北羯有牽連,這個徐皎清楚,面前的赫連恕也清楚,不過蓮房到底是北羯哪一方的人,徐皎心中有猜測,卻始終未曾得到證實。可她眼下突然冒出來,當真是認罪伏誅?
徐皎腦中紛亂得厲害,卻已然在那紛亂中隱約觸碰到了真相的脈絡。她對蓮房並沒有什麼好感,甚至蓮房還曾對她抱持惡意,她都知曉,可是同為女子,這一刻,她不得不唏噓,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