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望著她的背影,嘴角跟著牽了牽,半晌,收了笑,轉身走進了屋。
抬起眼,目光不經意一掃,落在桌上,卻是頓住——八仙桌的桌面上放著一個油紙包。
徐皎快步走了過去,見那油紙包裡是一袋還帶著餘熱的糖炒栗子,可那栗子都是剝好了的,一粒一粒都是黃橙橙的栗子肉,她的眼睛驟然就是紅了。
將那油紙包拿起,目光便是帶著急切,四處逡巡,房裡房外……
然而她眼裡的光,很快就熄滅了,沒有人,他能來這一趟,放下這個東西,已是冒了天大的風險,又哪裡還會再留下?若被她纏住,脫不了身怎麼辦?在他心裡,她原就是個只會撒嬌賣痴,不顧大局的小女子啊!
低垂下眼,她目光又是一頓,眨了眨被淚霧燻紅的眼睛,微顫著手指將那張方才被壓在油紙包下,沒有瞧見的字條拿了起來。字條上沒有抬頭和落款,只有短短一行字,兩句話——對不起!等我!
徐皎將那兩句話五個字看了許久,卻是驟然將那字條揉成了一團,帶著兩分狠勁,咬著牙槽,從齒間擠出兩個字道,“混蛋!”
將揉成一團的字條扔在桌上,掂起一顆栗子肉喂進嘴裡,狠狠嚼著,又扔了一顆……似是恨不得嚼的是某個人的肉。
那栗子肉香甜軟糯,還是記憶中的味道,卻又好像有那麼一絲絲不同了。
徐皎咀嚼的動作一頓,下一瞬,目光落在被她揉成一團,又丟棄在一旁的紙團,過了片刻,才又帶著兩分遲疑將紙團取了過來,遲滯了一息的工夫,才又將那字條一點點展開,在面前攤著一次又一次地捋平。皺巴巴的紙張上,是她熟悉的字跡,徐皎看著那幾個字,卻是瞪了眼。
嘴裡哼道,“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完了?我告訴你,這回的事兒大了,我是真的生氣了,你怎麼樣都哄不好的那種。還有什麼……等你?你說等就等啊?混蛋,我才不等你!絕對不等!”
說著,她眼裡的淚霧終於是積聚成型,不堪重負一般從她眼角滑落,啪嗒一聲就落在了那字條上,將那墨跡氤氳開來……
赫連府府牆外一條人跡罕至的狹窄夾道里,一個人影帶著兩分遲滯,從高牆上一躍而下,可身形卻又一瞬僵住,維持著那一個姿勢過了好半晌,他這才緩緩扶著牆,一點點站直了身子。
剛剛站直,耳根一動,聽著一聲細碎的聲響,雪亮的刀光一閃,他手裡的短刀就已是往身後刺去。
“是我!”身後人被嚇了一跳,忙一邊往後急縮,一邊驚喊道。
刀勢險險收住,停在離來人喉間不過寸許處……然後驟然收回,原本站得筆直的人卻是一個趔趄,捂著胸口便險些往地上栽去。
後來的那人面色大變,忙伸手將他扶住,張口就是斥責道,“你不要命了嗎?那兩支箭可是扎得結結實實,你是運籌帷幄,將事情都謀算得半點兒不差,可這箭再多半寸,你就活不了了。剛剛醒來就偷偷跑來這裡,是當真不想活了……都說了你有什麼話,讓我來帶就好,你非要不聽話,親自來這一趟。”
碎碎念,碎碎念,喋喋不休,男人斗笠下一雙冷眼如霜覆雪,朝著他冷冷一瞥,恍若刀子,“有些事情你替代不了,若非你辦事不利,我又何須如此?”
那人語遲,抬手按了按下巴上已是粘得很牢實的絡腮鬍子,咳咳了兩聲道,“不是你說的嗎?該狠心的時候得狠心,多少人盯著呢,夫人若是露出半點兒端倪來,落在有心人眼裡,那不是糟了嗎?還是那樣反應更真實一些,也更容易騙過所有人的眼睛,不留後患。再說了,那個時候你生死懸於一線,我哪兒還顧得了別的?”
後頭的話在一記如刀的眼風中漸漸氣弱。
“你也就只剩一張嘴了。”斗笠下傳來一聲冷哼。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