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恭敬,雙手捧劍,遞與鬱驥。
“你的劍呢?”
鬱驥接過,右手輕輕推開了劍鞘,只露出三寸劍身,只見明晃晃的劍光霎時撕裂了夜的寧靜。
步蓮華垂下頭,立在一邊,“我的劍,在房中,我這就去取。”
步蓮華十五歲生日那年,鬱驥鬆了她一柄上古寶劍,名喚含影,暗指要她多多內斂,遊走江湖,切不可鋒芒畢露。
鬱驥卻彷佛有些不耐,揮手道:“算了,你用我的劍!”
說罷,一甩手,將手中的火精劍,拋給步蓮華。
“百丈外,先回聽雨樓者勝出。”
鬱驥說罷,再不看她,比了個叫她先走的姿勢。
步蓮華咬牙,反手握住劍柄,絞著細眉,身輕如燕地從小窗中飛射而出。
大雨傾盆,將她嬌小的身體完全包裹住,蒼茫的黑夜頓時吞噬掉她的身影,帶起的一陣疾風,夾雜著雨絲,打在鬱驥的身上。
他見她已飛出好遠,才半彎下腰,將一直含在口中的一口血慢慢吐出。
慢慢擦拭乾淨嘴角的血漬,鬱驥足尖一點,同樣閃身飛出。
暗夜裡,冰涼的雨打在鬱驥身上,他暗暗運氣,那細密的雨絲便彷彿澆注在無形的屏障之上,反彈出去。
他的衣衫,在悽風冷雨中,掀起一道飛揚的弧度。
百丈外一棵參天巨樹上,步蓮華已經踏在一根成人粗細的樹枝上,手裡握著鬱驥的火精劍。
她的輕功還不錯,由於先行一步,故而早到,須臾間,鬱驥也已閃身而至。
電光石火間,步蓮華動手了!
她不能不盡全力,因為鬱驥最恨,下不去手的人。
鬱驥赤手空拳,只用一隻手,已經與她拆了數十招。
風吹起他的發,妖冶,如鬼魅。
劍氣逼人,他暴喝一聲,以手背為刀刃,奪下了她手中的劍。
劍身在雨中閃爍著清冷的光,映著她的臉色。
“現在,是不是放心了?”
鬱驥手持火精,冷冷地開口。“我死不了,你再提那個人,我便捏斷你的脖子!”
火精,同體如水晶般剔透,劍身緋紅,在矇昧的雨絲夜色中,流轉著清冷孤傲的幽光。
這緋紅,襯得鬱驥此刻鬼魅般蒼白的臉色,也有了三分血色。
步蓮華一手握著劍鞘,另一隻手已經空空如也——劍,已經被鬱驥奪去。
她是輸了。
然而輸贏並不能影響她的心情。
“鬱驥,我們回去罷。”
她與他面對面,站在那棵老樹上,雨絲漸漸打溼了二人的衣衫。
她第一次喊出了他的名字。
是的,是的,那才是鬱驥的脾氣。
那樣驕傲,那樣冷淡,寧願是死,也不可以被人看輕一絲一毫,他從不求助於人。
可他為什麼要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呢?步蓮華美麗的眼睛裡,有一種迷茫和痛苦糾結。
鬱驥依舊保持著一開始的姿勢,一張臉透著大病之人才會呈現的青白色,咬牙怒道:“你先回去!”
她訕訕,不知如何是好,這一場比試,本就來得蹊蹺。
現在想來,倒彷彿是鬱驥,為了打消她心中的疑慮和擔憂,而故意提議的。
一向在鬱驥面前乖巧柔弱的少女,咬緊了下唇,眼中似有光芒隱動。
“我們回去吧……”
雨幕中,一道如血的火光從眼前炸起,帶動著逼人的劍風向她襲來!
恍惚之間,她竟然忘記了躲開。
其實,就算她想躲,她又如何避得開鬱驥的劍?
快!疾!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