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血痕,從眼角下,綿延到下巴上,蜿蜒一路,血珠隨著他說話,不斷滲出來,滴落一地。
她的手指,還被他扣著,指甲裡,有細細的肉屑和紅紅的血漬。
羋閒鶴捏住她的下巴,朝向鏡中的她,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古有半面妝,你這是也在給朕,一個下馬威麼?”
他大笑一聲,滿是悲涼,繼而冷冷道:“我知道,你想要死,可我偏偏不讓你死,這宮裡,沒有任何你能殺死自己的東西,連喝水的碗,我都是叫人用木頭雕的,你若是要報復我,也只能用一個法子……”
他毫不憐惜地抓住她兩隻手腕,固定在頭上,另一隻手,胡亂地扯著她身上的宮裝。
“榨出朕的種子,殺了朕的兒子,叫朕絕後,你便可以解了恨意了……”
清風徐來,晚香襲人。
蓮浣宮殿內,重重帷幕隨風揚起,一切都好似在幻景中。
男人沙啞邪佞的聲音就在耳畔,臉上的傷口仍自汩汩流血,不斷湧出,染紅了他和她的華美衣衫。
“現在,朕就要好好疼你……”
當夜,她就那樣,對人世間再無留戀一般,奮力一躍,追隨著其他男人的腳步,連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如今,羋閒鶴很想咆哮,很想捏住她的脖子,狠狠地質問:“那我算什麼!我算什麼!”
那麼多年自作聰明,用盡手段,交付真心,他究竟得到了什麼!
江山?!權力?!
這世間,可有一個公平?
他對她,又哪裡不如其他男人?!
他拱手給她真心,付諸一切,卻只是換來灰燼,換來凋零,換來仇恨!
此時此刻,他只能可恥地,用一個牢籠,來困住她,即使只是身,拴住她的身。
忍住臉頰的疼痛,也絲毫不在意是否從此破了相,男人從身後圈起她,手騰出來,卡在她下頜上,抬起她的頭,野蠻地吻住她。
“唔!不……”
反抗與掙扎全都被羋閒鶴吞入口中,錦霓發不了聲,只能在他懷裡扭動身子,整個人眼看著便要從桌子上掉下來。
羋閒鶴對她的花拳繡腿不為所動,身子不動,依舊吸吮著她的小嘴兒。
“張嘴!”
無法撼動他的堅實身軀,錦霓只得放棄抗衡,卻仍舊冷著眉眼,偏偏咬緊貝齒,倔強地扣著牙關。
看出她的無情,羋閒鶴忿忿哼了一聲,將她從桌上扯下,扭著她的身子,直直將她壓向旁邊冷硬的牆壁。
“不要!”
錦霓後悔了,她知道這次是真的惹怒了他,後悔自己沒有步步為營,後悔自己太過沖動,再一次勾起他的征服欲。
“不要?!朕,不許你不要!你總是不要我!你想要的,已經死了!他們全都燒死了!”
羋閒鶴口不擇言,紅著眼咆哮著,眼中不帶一絲溫情。
錦霓愣住,待那漫天大火真的在眼前瀰漫,她終於忍不住,嚶嚶啜泣起來。
“你胡說!沒有!沒有火……”
她揮著手,不斷落在他的胸膛上,羋閒鶴卻紋絲不動,眼眸陰鷙。
“別喊了!在這裡,朕讓他們滾,誰敢進來?!”
他劇烈地喘著,頓了一頓,又補了一句,“我會叫你心裡,只有我……”
——
春入行宮映翠微,玄宗侍女舞菸絲。如今柳向空城綠,玉笛何人更把吹?
從前不知帝王家是何種模樣,總覺得書中那白頭宮女頗有自憐自艾的幽怨,如今入得宮門,才知曉這宮婦們的悲哀——
她們將滿心的愛與期待,都系在那一人身上,然而這世間,還有什麼,是比帝王愛更加飄渺無蹤,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