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蠕動,一顆顆腦袋冒了出來。
那是一張張麻木的老人面孔。
它們的脖頸上被拴著鎖鏈,牢牢控制在沼澤之下。
每一個老人的頭顱已經扭曲,生出了野獸般鋒利的牙齒,整個腦袋只餘下五官還有一絲人型。
沼澤下的變婆掙扎著,卻沒有發出聲音,因為它們每一個的嘴巴舌頭,都被一根嬰兒手臂粗細的鐵鏈鎖住,生生穿過了雙頰!
旁邊的僧人看到變婆的動靜,微一抬手。
噗通通!
那沼澤中花樹上一根繩子猛然繃緊!那一張張老人的面孔再度沉入了沼澤之下。
每一株花樹上,都有一名佛童端坐。
白馬走過沼澤,上山的路上,稀疏粗壯的花樹下一名名佛童睜開眼睛。
韓昭看到,眼神略微顫抖。
這些,已經不是人了。
他知道這些孩子的死法。
當年自己吃下人頭,佛主在自己面前將那些曾瞧不上自己的衙役,一一化為了佛徒。
那是讓人在極度清醒的狀態下,感受極致痛苦的大恐怖。
至今,自己還能記得那些人死前歇斯底里的哀嚎聲。
韓昭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忍。
密密麻麻的佛童坐滿山間。
每一個,都曾是活生生的人,是父母生養的孩子。
呼——
一陣風柔柔吹來。
紫藤花的花瓣落在他的肩頭,韓昭恍惚中想到了那天的暴雨。
冰冷,血腥。
想到了在漫天暴雨下,自己那碗沾著粘稠頭髮的米飯。
他的手微微顫抖。
眼神,也瘋狂了起來。
不,這不怪自己!
是個世道不讓人活!
是那端坐在繁華之中的皇帝老兒,不給人活路!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韓昭猛然抬頭。
他的視線看向了山巔的大殿。
自己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三年了。
妙蛙寺?
也要姓韓!
自己要踩著豐縣,乃至整個江州的白骨,爬到永遠不會被人踩住的位置!
爬進那內州的繁華之中!
噠、噠、噠!
白馬很快走上了那山巔下的圓形廣場。
這裡,已經是最後的路了。
前方就是那碩大的佛殿。
從這裡通往大殿的路,是一個個方形的棺材密密麻麻鋪就。
韓昭走下馬。
那高大的僧人在身後雙頰鼓動,正低頭說著什麼。
“走吧。”
韓昭看向大殿,握緊拳頭淡淡開口。
那身材高大的領頭僧人微頓,當即道:“韓大人,佛主有請。”
“有請?”
韓昭呲笑道:“這不是有請。”
“是本大人登門拜訪!”
韓昭說著,一揮袍袖,直接朝著大殿而去。
他的腳下棺材“咯吱”作響,密密麻麻的棺木構成了一道垂天之梯,將那大殿襯托在烏山的最頂點。
韓昭此刻竟然有些享受。
哪怕是得到了白頭公,這三年他也是在一直隱忍著。
今天,是他第一次挺直了脊樑。
甚至他面對的,還是一頭暗中支配豐縣四年的大妖!
他走的很慢。
山巔的風有些冷,讓韓昭更是病態。
他不知道妙蛙寺的計劃,但卻能猜到絕對是一件大事!
它們以老人做變婆,做了太多太多了。
那個數量,若是全部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