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濫用私刑,不擇手段。好在慕王本人也是個不擇手段的人,出岫倒不擔心慕王會因此責罰沈予。
她更擔心的是,沈予離開刑部進了軍中,卻是要奉命去曲州肅清福王餘黨……再怎麼說,福王曾是沈予的姐夫,也曾是文昌侯府的後盾,如今讓他帶兵去對付那些曾經的盟友,想必他心中滋味很不好受。
但出岫也知道,如今南熙大勢已定,慕王登基在即,沈予若想重振門楣,必然要與從前劃清界限。慕王這分明是在試探他,看他夠不夠忠心,夠不夠狠心。
算算日子,如今沈予應該已快到曲州了。那是福王從前的封地,如今還有不少人馬在苟延殘喘。而云慕歌正是嫁去了曲州葉家,雖然葉家是葉貴妃的孃家,必然無虞,但出岫心中還是隱隱不安,總覺得沈予此行會和葉家有所牽連,還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轉眼到了這年夏天,沈予在曲州一切順利,只是身上沒有實職。原本以為這個夏季該是安安穩穩過去了,豈料,七月底從曲州傳來的一樁訊息,猶如晴天霹靂——
沈予帶兵本是所向披靡,將福王在曲州的舊部逼得無路可退。然正是攻堅之際,福王從前的一個幕僚趁著雲慕歌外出之際,使計將其綁架,並揚言要以雲慕歌的性命為代價,要求沈予退兵。
這訊息傳到出岫耳中時,她驚得幾乎要失手打翻茶盞!雲慕歌如今是葉家的嫡長媳,她若是出了半分差池,沈予便會與葉家生出齟齬,遭葉貴妃記恨;更何況,沈予也是雲氏的姑爺,雲慕歌算是他的小姨子!
原本沈予帶兵去對付福王舊部,已有人詬罵他是貪圖榮華富貴,六親不認;如今又有云慕歌的性命橫亙其中,這便是故意要讓沈予進退兩難了!
他顧惜雲慕歌的性命,是徇私,置大義於不顧;他忽視雲慕歌的性命,是無情,更有可能與葉家鬧翻!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要說沈予為難,出岫心裡也沒個主意了!
得到這訊息之後,出岫匆匆趕去榮錦堂稟報此事,想與太夫人商量個對策。後者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只道:“慕歌的性命,咱們不要了。”
“不要了?”出岫大驚:“慕歌好歹是雲府二小姐,還是葉家的嫡長媳,她若有什麼閃失……”
“無妨。”太夫人沉眉斂目,果斷地道:“慕歌死在曲州,便是葉家護她不周,不僅與我雲氏無關,他葉家還要欠下雲氏一條性命。更何況沈予的危機也能解除,這筆買賣咱們不虧。”
話雖如此沒錯,但出岫聽到太夫人以“買賣”二字來形容雲慕歌的性命,心中還是一涼:“就沒有更好的法子嗎?”
“難道你有?”太夫人冷笑:“作為當家主母,必須當斷則斷。你如今婦人之仁,不僅會害了沈予,更要置咱們雲氏於不仁不義!你想想,咱們一直支援慕王,如今肅清福王餘黨時,卻讓他們捏住慕歌的性命做要挾。但凡咱們有一丁點兒猶豫,慕王會怎麼看雲氏?”
太夫人嘆了口氣,繼續道:“關鍵時刻不能前功盡棄,既然選擇支援慕王到底,犧牲二三人命也在所不惜。何況還能為沈予解圍……你即刻去下紅扎手令,一份送去曲州,一份送去京州,告訴他們雲氏以大局為重。”
大局為重……這四字一出,便是結束了一個女孩花兒一樣的生命。雖然這是顧全大局的法子,能將犧牲降到最低,但未免太過殘忍,出岫狠不下心。
太夫人見出岫一再猶疑,終是掩不住怒色:“你對雲慕歌存什麼善心?你忘了她娘是誰?你忘了聞嫻如何害死辭兒的?你若不先一步宣告放棄雲慕歌,等她一死,這筆賬葉家遲早算在沈予頭上!你就等著替他收屍罷!”
提起沈予,出岫也猶豫了。她知道太夫人說得沒錯,只要自己發出這份宣告,無論雲慕歌是生是死,都不是沈予的錯了。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