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這是太夫人的變相認可!她鼻尖一酸已盈盈拜道:“謝您看重。”
太夫人“嗯”了一聲:“瞧你處置二房的手段,也不是個懦弱的女人,不過到底是心軟了些。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既然將二房幾條性命留下,日後可要提防著他們東山再起,或者是被拉個墊背。”
話到此處,太夫人特意又看了沈予一眼,頗具深意地道:“花舞英與雲起受的打擊極大,料想再也生不出什麼事端;灼顏也是個沒成色的,不足為懼;你多注意想容的動靜罷!”
雲想容嗎?那般正直又溫婉的女子?出岫有些詫異,但太夫人數十年的識人眼光想必不會有錯,她也不禁鄭重地點頭記下。
再看沈予,面色卻比方才還要尷尬幾分,尷尬之中又帶憂慮,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太夫人見兩人皆是一副沉思模樣,不禁輕咳一聲打斷他們,又對出岫道:“你假孕落胎,這才過了十日,最近還要繼續‘養身子’,不妨趁著清靜多學學中饋事宜,待出了小月子,要恢復晨昏定省,每日早晚來我這裡各學一個時辰。”
出岫連忙稱是。
太夫人見狀未再多話,道:“我走了,方才說的話你可要仔細想想,漏了哪句將來都要吃苦頭。”說著又去看沈予:“我今日有些乏了,小侯爺若無事,煩請來扶我一把。”這意思,是要讓沈予隨她一起走了。
沈予還想多與出岫單獨說說話,可看太夫人分明也是有話要說,只得客氣地應下,攙扶著她老人家出了門。
太夫人一隻腳已邁了出去,又似想起了什麼,轉身再對出岫道:“我已吩咐下去,七月初讓各支送來幾個成器的孩子,屆時你也準備準備,與我一道選選。畢竟你會是他的母親。”
竟這樣快就要選孩子過繼給雲辭嗎?出岫終於提起精神整了神色,回道:“您放心,在這之前,我會盡快接手中饋。”
太夫人點點頭:“別讓你兒子認為母親不中用!”
聽到此處,出岫才明白過來太夫人的苦心。自己本就是個繼室,又是奴婢出身,當初也是對外宣稱有了雲辭的“遺腹子”才被扶正。
倘若各地各支當真送孩子來雲府,想必都是挑最好的人才,那孩子未必能瞧得上自己這微賤出身。太夫人選在此時將中饋交給自己,不僅是變相對自己地位的承認,也是讓自己手握實權,屆時無論是誰當了世子,都得恭恭敬敬喚自己一聲“母親”,不敢再有小覷之心。
是了,沒有血濃於水的親情,只有養恩沒有生恩,若只靠明面上的母子名聲來維持關係,恐怕那孩子不會與自己太親近。可若手中有了主持中饋的實權……不怕孩子不來討好自己。
太夫人這頓足回頭的一句話,看似只是隨意補充,可卻是最最重要的一句!出岫如當頭棒喝,連連對太夫人拜道:“您用心良苦為我籌謀,我定不負您一番期望。”
這一次,太夫人連個回應都懶得給,直直拽了怔愣著的沈予:“快走罷,我老太婆腿都要站斷了。”
沈予回過神來,攙著比自己矮半頭都不止的精明老太太,兩人並排出了門。
一路往榮錦堂方向去,幾個媽媽丫鬟都跟得遠遠的,太夫人又對沈予訓斥:“若不是方才我恰好進了門,聽見你對出岫的那番勸,只怕過幾天她是怎麼死的你都不知道!”
沈予大感驚疑:“您這話的意思是……”
“你到現在還沒發現?出岫是個吃硬不吃軟的。你不訓斥她幾句,就這麼軟語溫言地勸她,只會適得其反!”
沈予霎時大悟:“難怪您方才不留情面地訓斥她,還教她接手中饋、撫養世子,這是逼著她給自己找活路!”
太夫人瞥了他一眼:“你反應太慢!”
沈予慚愧地低下頭去,不敢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