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一言,鸞夙默默地垂首拭淚,哽咽一瞬才換上笑容:“聽了夫人的勸解,我心裡舒坦很多。不知為何,我只覺與夫人十分親近。”
“娘娘不知為何,妾身卻知曉。”出岫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看著鸞夙略顯迷惑的憔悴容顏,只柔聲道:“娘娘未出小月子,不宜操勞多慮,若想知曉什麼,大可去問慕王殿下。”
她們自然是親近的。“南晗初,北鸞夙”,都曾淪落風塵,都曾豔絕天下;也都在芳華正茂時覓得良人,歷經傳奇;而如今,都與相愛之人相隔天涯……
出岫並未對鸞夙道破自己曾經的身份,其實她私心裡,是不想讓外人知道她是名妓晗初。她不願為雲氏的名望抹黑,更不想為雲辭的身後英名抹黑。但出岫知道,如果鸞夙嚮慕王問起這其中內情,後者必會如實相告。
眼見勸慰得差不多了,出岫望了望窗外天色,起身道:“雲府瑣事繁多,妾身先行告辭,得空再來與娘娘說話。”
鸞夙只點頭,沒有多做挽留,但執意將出岫送到了院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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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鸞夙作別之後,出岫憑藉來時的記憶,熟門熟路折回慕王的書房向他覆命。
“世人都道出岫夫人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如今看來果然不假。夫人方才只走了一次,便記得這來回之路。”慕王負手客套道。
出岫向來記性甚好,初來雲府時,她也是走一遍就記得府內曲曲折折的路了。然而此刻聽聞慕王這話,彷彿他是有些怪罪的意思,出岫拿不準,索性淡笑道:“冒犯殿下了。”
慕王擺了擺手:“她如何了?”
“該說的都說了,娘娘冰雪聰明,想必思索一兩日便會想通。”出岫回道。
聞言,方才還緊繃著情緒的慕王霎時放鬆下來:“於公於私,夫人都是本王的恩人。”
恩人?若要說恩,最初是慕王先救了她一命呢!出岫垂眸輕嘆:“雲氏傳承數百年,看似繁華如舊,實則早已人心渙散,處處皆是銅臭味。殿下成大事在即,能看得上雲氏,是雲氏的福分。”
慕王沉默一瞬,才鄭重回道:“夫人不惜以半數家產支援本王,此等恩情,本王沒齒難忘。夫人放心,待本王事成之後,巨資必定雙倍奉還,再助夫人斷了後顧之憂。”
兩人又回到了方才密談的話題上。出岫笑道:“家財是小,人心是大。殿下事成之後,只需助我雲氏掃清內患、保住昌盛即可。”
“夫人之膽色,果非尋常女子可比。你放心,若是事敗,本王絕不會拖累雲氏。”慕王的爽利令出岫很是驚訝,況且,他還主動做下這等保證。
出岫自然也不甘示弱,很是自信地回道:“雲氏經營數百年,這點自保之法還是有的,殿下放心。”
慕王點了點頭,忽然不再說話,良久,好似憶起什麼舊事一般,長聲嘆道:“一別三載餘,再見夫人,當真教人慨嘆世事無常……”
慕王的這句話,亦是令出岫感到無限唏噓。回想從前與南七公子在北熙的相識,再到如今雲氏與慕王府的牽絆,都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妾身也不曾想過,雲氏與鸞妃娘娘還有這層關聯,更未料到,竟會與她以這般身份彼此相見。”這句話出岫是故意說的,她如今已捏準了慕王的軟肋。
慕王卻猶自未覺,只以為出岫是隨口感嘆,便噙笑附和:“‘南晗初,北鸞夙’,誰能想到夫人會嫁入雲氏,鸞夙也成了本王側妃。”
這一句話,令兩人都沉浸在了對無常世事的悵然之中,誰也沒有再開口。
半晌,還是慕王打破沉默:“猶記本王初見夫人,是在北熙黎都怡紅閣。實不相瞞,當時本王聽聞鎮國王世子臣暄乃是愛花之人,猜測他必定會去觀賞南熙第一美人,才設法進入夫人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