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逢大喜,躬身對親叔叔行了一禮:“多謝叔叔成全。侄兒不是想納她做妾,是想……求娶她做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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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意外,雲逢的再次求娶,又被雲辭斷然所拒。然雲逢卻並不灰心,每日都來清心齋求見。如此堅持了四五天,雲辭終於發現這一次雲逢信念堅定,已是不惜押上身家前程作為賭注。
於是,雲辭去了一趟浣洗房,在將出岫貶去那裡近百日之後。
暮靄沉沉之中,還能聽聞“沙沙”的揉搓聲,僅有的幾個女工都坐在井邊,趁天色還有最後一絲光亮,不停地洗著衣裳。
出岫在其中無疑是最出眾的一個,雲辭由竹影推著進入房門,一眼便瞧見了她,正半蹲半坐在小凳子上,頭也不抬地搓著衣裳。
一股錐心的疼痛突然襲來,儘管已做足了心理準備,可雲辭依然不忍面對。如此在門口平復良久,才沉著臉入內。
“你們先下去,出岫留下。”竹影適時開口命道。幾個女工依言魚貫而出,唯有出岫直起酸脹的腰身,俯身向雲辭行禮,如今不是大丫鬟了,她還要向竹影行禮。
這一幕令竹影有些不忍心,不禁別過頭去退出門外,為主子守著門口。
偌大的庭院裡,終是隻剩下雲辭和出岫兩人,還有架子上搭著的各式衣衫。空氣中飄蕩著漿粉的味道,明明是一股清新,卻又夾雜著無力與哀傷。
“雲逢這幾日接連求見,說是要再次求娶於你。”雲辭沉著聲音,冷冷道。
出岫微感驚訝,回想一瞬才反應過來:“您是說,雲管家的侄兒?”
“嗯。”雲辭冷哼。
出岫咬了咬下唇,看向腳邊那盆還沒洗完的衣裳,問道:“侯爺今日來這兒的意思,是恩准奴婢自行選擇嗎?”
這一次,雲辭沒有糾正她的“奴婢”二字稱呼,只問道:“你是何意?”
自己是何意?出岫看了看架子上隨風輕動的衣裳,有些出神。她是想離開的,尤其是在知曉夏嫣然懷了他的孩子之後,那離開的念頭是如此強烈。
雲辭,再也不需要自己了。一個妓女、一個替身,大約已倒盡了他的胃口。
如此,出岫淡然地笑了笑:“對於雲管事的求娶……若侯爺垂憐,還請您成全了罷。”
第66章
“你說……什麼?”雲辭的嗓子一緊,話語出口已帶著些許喑啞。她竟然要跟雲逢走?
“奴婢如今只想離開雲府,如若您還念著一絲……舊情,便放奴婢離開罷。左右我這齷齪的身份也不適宜再留下,平白玷汙了您。”出岫這話已說得平靜,沒有絲毫怨憤。
“你這麼恨我?不惜糟蹋自己?”黃昏的最後一縷光暈在這句話的末尾一閃而過,突如其來的黑夜飄然而至,沉暗得令人窒息。
出岫抬首望了望天色,心中是一片死寂:“不,我不恨。恨一個人太難受了,況且,是我先對您隱瞞了身份……是我先做錯了。”
“於是為了離開我,離開雲府,你情願委身雲逢?”雲辭的質問中帶著一絲輕微的嘲諷:“你可莫要忘了,雲逢與他叔叔一樣,都是雲氏家奴,世代如此。”
“如今還提什麼‘委身’二字?”出岫只覺得好笑:“雲管事兩次求娶,怕也是真心實意的。我這身子,他不嫌棄已是我的福氣,無論為妻為妾……總好過在這浣洗房做個洗衣女工,備受冷嘲熱諷。”
冷嘲熱諷……看來她的確過得不甚如意。但這個結局,與雲辭料想中差得太遠,他原以為,出岫更願意重新回到沈予身邊,而他也是這般為她安排的。兀自品嚐著苦澀滋味,他唯有再問:“你當真如此想?”
風聲颯颯襲來,吹著晾曬的布匹陣陣翻動,出岫幽幽的聲音便隨著這風聲四散,寂靜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