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出岫,邊往外走邊對護衛交代:“備車,去別院。”
雲辭沉吟一刻,又對淡心道:“先從知言軒開始,上下灑藥,侍婢、奴才,人人皆以白巾覆面,一日三換,白巾要用滾水燙透,再去太陽底下曝曬。”
淡心俯身領命,正待轉身去辦差事,卻聽雲辭又道:“這事瞞不住,知言軒上下安置好以後,你去各個園子裡都說一聲,務必讓闔府照辦。”
淡心連連稱是,不敢耽擱,小跑而去。
而此時,屋子裡唯剩下淺韻。
沉靜、寡言、不爭、疏淡,是雲辭素來對淺韻的印象。也正是她這個性子與他極為相投,母親才會將她從榮錦堂裡撥出來,送到了知言軒。
“淺韻,”雲辭開口喚她,“此事瞞不住母親,你去向她老人家稟報此事,也好讓她有個萬全的準備。”
“您不去嗎?”淺韻素來平淡的語調難得有了一絲起伏,面上也掛著幾分疑問與微訝。
“出岫危在旦夕,我要去別院。”雲辭斬釘截鐵地道。
聞言,淺韻驚異不堪:“您要為了出岫,涉身犯險?主子,她若當真染上時疫,您此刻該是迴避,而不是……”
“淺韻。”雲辭眉峰再次蹙起,語中帶著幾分不悅:“為了城外的流民,我能出得城去;為了她,如何不能?”
“那不一樣。”淺韻甚少一口氣說出這麼多話來:“城外流民數以千計萬計,您悲天憫人,出城尋找時疫的方子,是您作為離信侯的責任;可出岫呢?只她一人值得您如此冒險?”
“值得。”雲辭不假思索地對淺韻回道:“她也是我的責任。”
此話一出,淺韻頓時心中一涼:“主子,太夫人將奴婢撥來您這兒,是讓奴婢好生服侍您。奴婢不能讓您為了一個大丫鬟,置安危於不顧。”
“誰說她是丫鬟?”雲辭面上已有些薄怒之意:“淺韻,今日你多話了。”
雲辭話音甫落,但聽“撲通”一聲輕響傳來,淺韻已跪在地上。她好似鐵了心地要勸阻雲辭,鏗鏘道:“主子您要如何責罰奴婢,奴婢都毫無怨言,但奴婢絕不能讓您去別院。”
她沒有給雲辭開口說話的機會,亟亟續道:“淡心不知您為何寵著出岫,奴婢與竹影卻是知道的。那年淡心的父親去世,她恰好回鄉奔喪,因而錯過了……”
“淺韻!”雲辭開口喝止她繼續說下去,臉色是前所未有地難看。
“奴婢斗膽,”淺韻再次俯首叩頭,口中卻繼續道,“奴婢不願看您自欺欺人。在追虹苑,奴婢第一次看見出岫,便知道她……”
“唰”的一陣風動,吹起了淺韻額間的幾縷垂髮。她不禁抬起頭來,只見雲辭已憤怒地從輪椅上站起,面沉如水地俯身看她,厲聲斥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妄議主子?這便是你在榮錦堂學的規矩?”
這下淺韻終於慌了,跪在地上向前蹭了兩步,想要伸手去扶雲辭。可雲辭見狀卻不為所動,仍舊身姿巋然地立在原地:“太夫人都未曾說過一句,你這是在教訓誰?”
淺韻在雲辭身邊服侍數年,何曾見過他這般疾言厲色的時候?此刻也不禁垂下淚來,也不知是替主子心疼,還是替自己羞愧。
雲辭已是當真動了怒,再道:“你與出岫相處不深,今日也全是為了我,此事我不予計較。但是你若再多說她一句,現下就回榮錦堂去侍奉太夫人,不必再留在我知言軒!”
“主子!”淺韻霎時面色刷白,急急請罪:“奴婢知錯,奴婢知錯。”她淚水漣漣,卻顧不得擦拭,只哽咽地道:“您要如何責罰奴婢,奴婢都認了。只求您顧念自己的身子,別再站著了……您……奴婢扶您坐回去成嗎?”
見淺韻知錯,雲辭這才面色稍霽,輕輕嘆道:“我只恨我這雙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