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間傳來的劇痛讓煦容從昏迷中逐漸清醒過來,她緩緩睜開雙目,待看到被鮮血浸染的雪地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視線慢慢下移,手腕上兩道明晃晃的傷口已經癒合結痂,但身為醫者,沒有人比煦容更能判斷出自己的症狀,她的手沒了知覺,也使不出力氣,她是大夫啊!要是沒有一雙靈巧的手,如何打敗閆濯,成為真正的神醫呢?
越想越是悲從中來,煦容雙目赤紅,豆大的淚珠兒不住往下滾落,喉間也發出彷如野獸一般的悲鳴。
因失血過多的緣故,她頗有幾分頭重腳輕之感,生怕繼續留在外頭會丟了性命,煦容跌跌撞撞地往素心堂的方向跑,剛一進醫館,不少學徒看到師傅這副狼狽的模樣,面上紛紛露出啞然之色。
&ldo;師傅,您這是怎麼了?呀!腕上怎麼有傷?&rdo;大徒弟急急問道。
薛程對煦容情根深種,這日又來到醫館中,看到心愛女子面白如雪、渾身沾血的情狀,嚇得嘴唇直哆嗦,好在他還有些理智,將坐館的大夫拉到跟前,低吼道,&ldo;快!快給醫女包紮傷口!&rdo;
能留在素心堂坐館的大夫,醫術都不算差,此刻仔細查驗了煦容的傷口,面色逐漸變得晦暗,邊給傷口消毒,邊抬眼看著女子,吭哧了好半天才說,&ldo;醫女,你的手筋被人挑斷了,傷勢好生將養也能癒合,只是……&rdo;
即使老大夫的話沒說完,煦容也能猜出他的未完之語,無非就是說自己不能復原,日後再想施針怕是不可能了。
痛苦地閉上雙眼,煦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會經受這樣的折磨,這麼多年她一直治病開方、救死扶傷,也算是積了不少德,現如今竟落得這樣的下場,老天爺真是不開眼!
薛程聽到這話,忍不住放出狠言:&ldo;到底是誰如此狠毒?若是讓我抓到那下手之人,非得將他剝皮拆骨、大卸八塊了!&rdo;
眼底透出幾分怒意,煦容深吸一口氣,她渾身放鬆下來,沒有扯著嗓子喊叫怒罵,也沒有忿而不平嚶嚶泣淚,只是如同木樁一般坐在木板床上,神色頹然,靜默不語。
無論她有多不甘、多憤怒,已經產生的傷口根本不會消失,她越是動怒,越不利於調養身體,還不如安定下來,等母親入京,再開出接筋續骨的膏藥,屆時即是不能恢復十成,五六分也是有希望的。
大道理誰都懂,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煦容死死咬著嘴唇,殷紅鮮血宛如小蛇一般,從蒼白麵頰上滾落,那副模樣十分瘮人,形如惡鬼,那還能看出先前秀麗的姿態?
第184章 林朝月進京
林家世代行醫,在金陵城無比風光,普通的百姓根本不敢開罪這家人,畢竟人活在世,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平平安安、無病無災?若是將醫者得罪了,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因著這個緣故,煦容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委屈,更甭提遭受痛楚了,這會兒手筋被挑斷,她哀哀痛叫幾聲,喝了丫鬟端過來的安神湯,這才疊眉倒在床榻上歇息。
看著女人蒼白的面色,以及沾著淚珠的粉頰,薛程無比心疼,希望能讓煦容好過一些。他記得醫女曾經說過,那枚桃木珠是難得的好東西,能夠治病救人,若是拿到了此物,會不會讓她展顏一笑?
想到此,薛程心如貓抓,再也按捺不住,徑直往輔國侯府的方向跑。
先前楚清河那廝下過命令,不允許別人再將他放入侯府,但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薛程偷偷摸摸走到巷尾,吭哧吭哧地爬到樹上,順著樹枝躍到圍牆,見四下無人,這才忍痛跳了下去。這棵老榆樹就在後院附近,認清自己的位置後,他硬著頭皮往主臥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