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泓翻了翻那帳本,「不走官道也有近路吧。」
屠鴻雪看向他。
林泓常年在外面遊玩,也刻意關注過,對小道再熟悉不過了。
他扯了張地圖在上面塗塗畫畫,「從這裡到南北都有近路。」
趙剛龍一邊啃著他騙來的雞腿一邊湊過來看那地圖,「頭兒,你這比地頭龍還厲害啊。」
蒼朗也在看,指了指地圖,「這條路我似乎走過,確實通暢便捷。」
「我也知道一些。」程進玖道,「若不嫌棄,我也可以畫幾條路。」
林泓把紙筆遞給他,「有勞。」
一幅押鏢近道圖就這樣誕生了。
林泓端詳著那地圖,一方面計算著能給他省多少成本,一方面思忖著走近路到軍營的可能性。
「但近道崎嶇,多盜賊。還是小心為上。」程進玖道。
是夜。
林泓太累了,回房後,還沒來得及脫衣服,倒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是怒號的風雪和嘶鳴的馬,掄動的長矛與畫戟,兵戈碰撞發出巨響!混亂的人群穿著鐵甲,喊聲震耳,刀刃撕裂皮肉,鮮血和殘肢飛濺!
不是神話,不是童謠,殘忍得乾淨利落。
林泓被困在這個夢裡,怎麼也醒不來。
刀劍閃著寒光,他繃緊了神經一刻不停,腦子嗡嗡,眼前一片昏花,他覺得很混亂、很累,但他必須繼續,稍有閃失,刀劍就會落在他身上。
倒下的軀體一具又一具,但他不能後退,身後是數千萬子民的國邦。
敵人是青面獠牙的猛獸,而你要比他們更猛、更兇狠。
用利爪撕裂皮肉,用尖牙咬碎甲冑,用嘶吼震懾侵略者。
以命相博,用鮮血劃分領土。
一把長刀砍了下來!
林泓猛然驚醒。
醒來不是在自己軟和的床上,而是在一片荒林。
不是清晨而是日薄西山。
晚霞的光束透過密林,一片朦朧,如真似幻。
沒有鳥鳴,沒有風聲,昏昏欲沉。
顯而易見,他又進了鬼方。
這個鬼方該是春天,他倒在床上沒穿大氅,現在的衣服厚度剛剛好。
萬古川……
林泓揉了揉眼角,從地上站起來。
他要去找萬古川。
他在密林裡走了許久也不見人煙,此地寂靜偏僻,踩碎樹枝的聲音在林間格外得響。
明明是生機盎然的孟春,林泓卻感到一陣陣寒意,莫名覺得蕭索陰森……
「萬古川!」林泓試著叫了一聲,卻被自己莫名放大的聲音激得背脊發涼。
林泓硬是一個人走到太陽落山才遇到了一個村落,還有——
一個穿著黑色戰甲的身影正杵著長劍站在村落前。
林泓的心跳猛然加快。
他一點點走近。
那是萬古川。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雖然還戴著頭盔,但他認出來了。
借了身高的絕對優勢,寬肩窄腰,一身黑色的甲冑讓萬古川更顯威嚴。
他杵著長劍站在村落前,比任何一尊武神像都更加威震四方。
群盜莫來,群鬼莫擾。
萬古川應該是想站在醒目的地方等自己。
他一動不動。
林泓覺得他站在那裡已經睡著了。
林泓理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本來也沒生氣了,但見到他,火氣又上頭了。
那句「沒有牽掛」猶在耳畔。
「萬古川。」林泓叫他。
那尊威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