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魂好像被分割成兩部分,一部分在痛苦的灼燒之下翻滾哭嚎著,一部分卻冷靜地記憶著最後一遍功法,好像這功法就是刻刀一樣,將每一個字都生生燒錄在神識之上。
神識彷彿在承受雙重的痛苦,強行記憶好像讓金光瞬間化為刻刀,將峒簫所送來的每一個字都燒錄在神識上,張瀟晗狠下心來,只當這神識不是自己的,竟然在最後一次,生生記住了所有口訣。
果然,三次之後,峒簫就再沒有了聲音,而記住口訣只是第一步。
這般口訣,都是要靠領悟的,而讓一個神識正在遭受攻擊的修士領悟口訣,不亞於在刀尖上起舞,在烈焰中歡歌。
只是,張瀟晗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不是在痛苦中掙扎求生,就只能在痛苦中毀滅。
這就是她的命運?在她欣然接受紫氣傳承之後,她便是一路順風,哪怕再大的危機,在她面前也會化為機緣,只因為天族傳承的庇護,她作為未來爐鼎享受的福澤。
如今,她的心中升起對凰姬的抗拒,便要受到隨之而來的懲罰?先前種種機緣與福澤便要連本帶利地付出代價?不然,只才離開陰河之下,只才站立在天意的範圍之內,便要承受住這無盡的痛苦?
天意之下?怕是不僅僅是天帝的天意。
也罷,既然曾經得到過福澤,便要因此承受代價。
人,只怕心不夠狠,真正的狠,不僅僅是對別人能狠下心來,還能夠對自己狠,不僅僅肯傷害被人,還肯傷害自己,而對自己下起手來,也絕不容情。
峒簫望著張瀟晗,微微動容,他是知道那是什麼樣的苦楚的,雖然不是天火的焚燒,可並不比那焚燒的苦楚減輕多少。
只因為前者是被動地承受痛苦,而張瀟晗此時,卻是自己在一刀刀地傷害著她自己。
他的心中卻陡然升起悲哀來,五界之中,除了人族,還有誰肯如人修修士那麼狡詐而又那般的心狠手辣?魔族的他們從來不屑於陰謀詭計,他們從來都是心胸坦蕩的。
神族呢,神族是驕傲的,他們是五界之中最為俊美的修士,他們愛惜他們的容顏終於生命,他們不會容許生命受到如此的褻瀆,在這樣的神識痛苦中,他們選擇的會是默默承受,或者結束生命,而絕對不會再強加給自己一點點創傷。
佛族呢?就如剛剛那個佛修,他們號稱悲天憫人,可是卻不通情理,任何違揹他們想法的修士都是與他們對立的,若是他們有這般苦楚,便是會將這苦楚全都反噬出去,哪怕自身毀滅。
就如剛剛那個佛修,他那麼不屑地離開,恐怕他自己都還不知道他給張瀟晗造成了多麼大的災難吧,或者他根本也不屑知道,因為佛修眼裡只有自己,根本就沒有他人。
峒簫的神識不由再專注到張瀟晗身上,這個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的女修,如今,不知不覺中就在心下留有了一席之地。
人,真的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啊,就如前世所言,只有享不了的福,沒有遭不了得罪,尤其在別無選擇之下。
就在領悟了第一句功法的剎那,《修神》功法忽然出現了些許的變化,不僅僅在溫養神識,竟然在溫養的過程中,開始對識海內的入侵者開始滅殺。
滅殺一旦開始,痛苦便隨之減弱,而隨著對口訣領悟,依附在神識上的金光也逐漸黯淡下來,而張瀟晗所有的心思也全專注在口訣的領悟之上。
時間飛快地過去,黑夜逐漸降臨,黑瘴山的山門處悄然成為禁地,並沒有幾個修士知道山門內發生的事情,守候山門的修士早就被如此變故嚇得驚呆了,他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看不到什麼,只知道簡約殺意瀰漫地站在山門處。
忽然,他們的視線被矇蔽了,他們被困在禁制之內無法言語也無法移動,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