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寧秀芹站了起來,準備要走。
遲朝衍叫住了寧秀芹,「在你的眼裡,他到底是什麼?」
寧秀芹頓住,一時語塞。
遲朝衍深吸一口氣,質問著,「是兒子?是拖油瓶?還是一生之恥?你覺得他見不得光,你覺得他丟人,對麼?」
寧秀芹皺起眉頭,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遲朝衍繼續說,「可在我的眼裡,他堅強、自立、驕傲又自信,他是北校區的年紀第一,整個公佈欄裡,就他的證件照最耀眼,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他的眼裡總帶著光,不為生活所困,不為困難折服。這樣的他,哪裡丟人了?」
「他不能選擇出身,為什麼到最後,要被所謂的出身困擾?為什麼明明不是他的錯,他卻又要背負被人指指點點的枷鎖?他才是受害者啊!」
「你有沒有想過,南邊有那麼多頂級的大學,他那麼怕冷,寧願冷得抖擻,他依舊要從南到北,跨越三千公里,跑到北城上大學?因為他要逃,他要逃到最遠的地方!敢問,他在逃誰?」
遲朝衍的眼眶有點紅了,想起青春期的謝子衿,那一個忙碌於奔跑在大街小巷打工賺錢的少年,哪怕是身處黑暗泥濘,卻始終帶著一股奔向光明韌勁。
就那一股積極向上的韌勁,觸到了遲朝衍的心底。
在外人眼裡,謝子衿總是很忙碌,奔波於打工和學習之間,基本沒有任何社交,唯一一個摯交好友林落,還是誤打誤撞撿回來的。
那時的謝子衿把所有的痛苦咬碎了往回吞,他數著漫長的日子,望眼欲穿地等著長大。
遲朝衍心痛得抽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對上臉色蒼白的寧秀芹,「請你不要再覺得他丟人,覺得他見不得光,因為你一直不承認的兒子,他是是別人藏在心底的白月光,也是別人想要放在心尖上的寶貝。」
寧秀芹面對遲朝衍擲地有聲的反擊,一片啞然,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少年,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
「他之前的人生,你早就愛搭不理,那麼他以後的人生,也請你高抬貴手。」遲朝衍往前走,站在寧秀芹的身側停下,「我知道這麼說,很沒有禮貌,但是我實在忍不住跟你說。」
寧秀芹轉頭,看著面色發冷的遲朝衍。
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卻聽到遲朝衍冷漠又諷刺地說,「衿衿有你這樣的母親,真的倒了八百輩子的黴。」
他真不幸。
第42章 汙點
遲朝衍提著大袋小袋走出咖啡廳,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家裡走,天空一片絢爛的彩霞,空氣裡裹著一股盛夏的悶熱,他卻覺得冷。
心冷。
記憶的碎片像是一把鋒利的刀,把現實切開了一道縫隙,記憶的洪流決了堤,將遲朝衍沖回了那一個燥熱的夏天。
「遲朝衍!遲朝衍!遲朝衍!」葉勤抱著籃球,從視窗冒出腦袋,對穿著藍白校服的遲朝衍說,「可靠訊息,謝子衿會報清大,要去學建築。」
「清大?不太可能吧。」遲朝衍拿起紅筆,在一眾大學裡,把清大圈了出來。
「怎麼不可能?」葉勤委屈巴巴地說,「林落拍著心口說的,保真,我為了這訊息,痛失了一頓燒烤,姓林那小子真不把我當外人,吃得我錢包都破洞了。」
「北城的冬天很冷,他那麼怕冷,理論上不會填清大。」遲朝衍的指尖輕輕地敲著被圈出來的清大。
「哦,林落說,那是特意選的北方,他寧願冷死在北城的冬天,也不要在南方窒息而死。」葉勤將籃球扔給路過的小夥伴,朝遲朝衍攤了攤手,「不理解,南方多好,暖冬,哪裡來的窒息?」
見遲朝衍陷入沉思,葉勤拍了拍他的肩膀,嘴欠地說,「別愁眉苦臉,北方更合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