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見著了二楞後說:";又死了一個。";山娃回家取了一張竹蓆,把二楞捲起來扛到山溝裡挖了個坑放進去埋了,沒有埋起墳堆,就埋平了,把剩餘的土都攤平在坑周圍。
埠屯的人看見三楞去埠屯外河那邊去了,是淌著河過去的,遠遠的像被水沒了,但也不知死了沒有,反正沒有撈到過三楞的屍體,大概還活著到了河那邊。
山娃對傻兒子旺成講:";我做了個梯子,這個梯子給我弄死了一個,弄走了一個,還有一個是你娘,你說,你娘是要死要活?";旺成看著山娃一句沒答理就蹲門檻上曬太陽。
埠屯的人依舊吃洞水,那個洞越掏越深,好似快要掏透了山,進去出來一趟就能走上一盞茶的功夫。大雨天的雨水照樣流進了枯井裡,起初枯井裡有長頭髮漂出來,埠屯的人以為是驢打滾時在道上蹭下的毛,後來有指甲漂出來,大多都說那是驢的蹄子上刮下來的,再後來就有臭味飄出,雨水在枯井裡發臭,臭得滿埠屯像罩在豬圈裡。埠屯的人用木棒伸進枯井攪半天攪得有東西纏在木棒上,叫五六個小夥子拉了上來,只見巧孃的頭髮纏著木棒,身上的衣物都泡爛成了軟漿。
埠屯的鄉親送巧娘到山娃家門前,山娃擋著自家的門說:";這女人不能進我家門,我也不給她送葬,你們把她抬哪來的送哪去。";鄉親們眼看著也說不動山娃便將巧娘抬出
了埠屯送到了埠屯外的河邊,鄉親們給扔河裡直接讓水沖走了。
山娃坐在自家門檻上想象著巧娘那個毒婦的屍體順著河的水沖走在石頭汙泥之中,他的臉色變得黑亮,心裡不由鬆散了,他在想三楞那個野種是不是淌過了河到了河那一邊,那個野種會不會去下游撈上巧娘被撞得零碎泡得腐白的肉屍。
旺成的媳婦這年正月初一生了個兒子,山娃取名初一,第二年正月十五又生了個女兒,山娃取了個名叫點燈。山娃滿足的是初一和點燈點在看來還正常,沒有遺傳旺成的痴傻,他每日燒香拜佛盼著兩孩子能順順利利的長大,那樣他家的香火也算是旺了。
等初一長到能跑路時,山娃做了個夢,夢見水龍王在他家門前盤臥著一動不動,第二日雨天,有條白蛇在山娃家門前臥著,埠屯的人管白蛇叫";白娘娘";,";白娘娘";順著雨水溜到枯井裡去了,山娃等了好多天也沒有等";白娘娘";從枯井裡爬上來,人都說了";蛇往上爬從來不往下爬";,";白娘娘";肯定是在枯井了安了家,看枯井了的水龍王家產豐厚留下過日子了。
埠屯的洞水越吃越幹,先前還能吃到清水,現在只能吃濁水了,每家舀上兩桶濁水挑回家,澱下泥以後還剩兩半桶水,用來做飯,後來人就習慣把洞水叫";飯水";,這水少得只能用來做飯,幹其他的想都別想了。
山娃在枯井邊設了個香爐,上了一個月的香,然後向井裡扔下了繩梯,他第一次下去時滿身泥漿的上來了,他對人說:";井裡幾十年泥都積下了,這掏上來也要兩三年時間,要掏到那時井的深度可能還沒有水,還得往下掏。";屯裡的人說掏就掏吧,洞水都吃不了了,掏了萬一有水,我們埠屯也便旺了,掏了沒水就憑老天爺的想法。
後來的日子,山娃發揮他下煤礦的本事,去井底掏積泥,每有人吊上一桶泥就挖開看";白娘娘";在不在桶裡,要是在桶裡得把它放回去,生怕掏出來後井裡再枯下去,枯個幾百年幾千年。
日子長了,井也掏深了,吊桶上的繩不夠用了,埠屯的人又開始續井繩了,這家續段黑繩,那家續段灰繩,吊桶上的吊繩花裡胡哨像條彩繩,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