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牢裡,泛著惡臭。
這裡是臭名昭著的詔獄,是錦衣衛秘密對犯人嚴刑逼供的地方。據說進去的人,還沒有能活著出來的。
趙無忌被關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裡,四面都是鐵柵欄圍著。這兒陰冷潮溼,唯一可以保暖的東西,就是角落裡那一撮髒兮兮的草垛子。
被關進來這些天,他早已習慣了蜇人的大蟲與亂竄的老鼠,習慣了這裡的寒冷,習慣了泛著餿味的飯菜。
考慮到他還是個孩子,他並沒有受到多少折磨,他也知道,這些人抓他進來的目的,只是為了鉗制他的義父。
在這裡他認識了一個大姐姐,不同於這些凶神惡煞的錦衣衛,大姐姐有一張可愛的小臉蛋,講起話來很溫柔,她還有個很美麗的名字,小雪兒。
住在這種地方久了,內心是很容易破防的。在這種漫無天日的地方,任何人都渴望尋求慰藉。趙無忌才十幾歲的年紀,要說一點兒也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雪兒姐住在對面的牢房裡,透過鐵窗,跟他聊天,給他講了許多江湖上的故事。他不知道雪兒姐是怎麼被抓進來的,感覺雪兒姐應該也經歷了不少事情。但每當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雪兒姐都避而不答,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這天,趙無忌多了一個室友,一位老態龍鍾的和尚。從外形上看,這老和尚長相不俗,眉宇間有一種浩然之氣,顯然不是一般的和尚。
老和尚從早到晚都在原地打坐,一動也不動,有時候甚至連呼吸也感覺不到。趙無忌甚至以為他死了,直到雪兒姐告訴他,天底下有一種龜息神功,可以令人在很長一段時間閉氣,從而達到天地無我,屏氣凝神的狀態,這個老和尚一定是一個內家高手。
雪兒姐說的話沒有錯。老和尚每天都會被錦衣衛帶出去拷問,然後滿身是傷回來。無論傷勢有多重,他都保持著原有的姿勢,彷彿身體不是自己的,他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趙無忌看著有些心疼,告訴了雪兒姐他的擔憂。雪兒姐撕下自己的衣襟,從對面扔給了趙無忌,讓他給老和尚的傷口包紮一番。
就這樣過去了幾天,老和尚身上的傷更多了,臉上、背上、肚子上全是傷上加傷,看起來似乎永遠也好不起來了。有的甚至起了膿瘡,正在腐爛。
“這個臭和尚,就是不開口,無論在他身上用什麼刑,他都好像個死人一樣。會不會真的死了?”
這天一大早,兩名錦衣衛又開啟了牢門,一邊嘀咕,一邊把老和尚往外拖拽。
趙無忌已經看不下去了,叫住了他們,說道:“就不能讓他歇一天嗎?”
兩名錦衣衛瞪了他一眼,其中一個說道:“這兒沒你什麼事,少多嘴!”
趙無忌怒道:“再這樣下去,他會死掉的!”
另一名錦衣衛低頭看了一眼老和尚,見他身上到處都在流血,已經沒什麼地方可以繼續用刑了。他沉思了一會兒,說道:“要不,讓這老傢伙歇一天?畢竟是少林寺的方丈,就這樣弄死了他,上面也不好交待。”
於是他們把老和尚留了下來,徑自出去了。
趙無忌叫醒了還在熟睡的雪兒姐,把老和尚的情況給她說了。
他現在擔心老和尚的生命安全,很想做點什麼。
雪兒姐冷冷地問道:“你真的想救他?”
趙無忌連連點頭:“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他還是個德高望重的僧人。”
雪兒姐透過鐵窗,關切地說道:“你先探一探他的脈。”
趙無忌已經在探了,喃喃道:“脈象微弱,時緩時急,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停止。”
雪兒姐問道:“你懂點穴嗎?”
趙無忌點頭道:“懂,義父有教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