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看見的是個男人,不是蘇珊娜,是個男人。”
“是的,嘴唇上蓄了一溜小鬍子,還戴著一副鑲金邊的眼睛,活脫脫一個童話故事裡的巫師。”
他們來到燈火通明的酒店入口,停下腳步。一個身穿綠色燕尾服的門童猛地吹了一聲哨子,招來一輛黃色計程車。
“你覺得他是不是就是乾神?監獄裡的那個黑人?”
“不知道。”傑克懊惱地搖搖頭。“還有一些道根的畫面。全混在一起。”
“也是感應到的?”
“嗯,但不是米阿或蘇珊娜發過來的,也不是你我。我覺得……”傑克壓低聲音。“我覺得最好弄清楚那個黑人到底是誰,他對我們有什麼意義,因為我有感覺,我看到的景象直接來自黑暗塔本身。”他嚴肅地盯著卡拉漢。“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們現在已經非常接近,正因為如此,我們的卡-泰特這樣四分五裂真的非常危險。”
“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們幾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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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傑克抱著奧伊走出旋轉門的那一刻起,他自然地成為當下這個小組的全權領導。他彎下腰把奧伊放在了大理石地面上。卡拉漢覺得這孩子甚至沒意識到自己的領導地位,不過也許倒是一件好事兒;否則他或許會喪失所有的信心。
奧伊嗅了嗅自己在酒店綠色玻璃牆上映出的倒影,跟著傑克走向前臺,爪子接觸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地面時發出噼啪輕響。卡拉漢走在傑克身邊,瞬間領悟到他眼前呈現的正是未來的景象,他儘量不讓自己顯得太過驚訝。
“她來過這兒,”傑克說。“神父,我幾乎能看見她,她們倆,她和米阿。”
還沒等卡拉漢答話,傑克已經到了前臺。“乞求您的原諒,夫人,”他說。“我叫傑克·錢伯斯。有沒有人給我留了口信,或者包裹什麼的?應該不是蘇珊娜·迪恩就是米阿小姐。”
女接待疑惑地低頭打量了一番奧伊,奧伊抬起頭,衝著她開心一笑,露出一口牙齒。也許正是這個讓接待有些不安,她皺皺眉頭,別過臉轉向電腦螢幕。
“錢伯斯?”她問。
“是的,夫人。”最討大人喜歡的乖巧語氣。他已經很久沒有用這種語氣說過話了,但他還沒忘記,很容易就找回感覺。
“是有樣東西留給你,但不是一位女士留下來的。是一位叫斯蒂芬·金的先生。”她笑了笑。“我想應該不是那位有名的作家吧?難道你認識他?”
“不認識,夫人,”傑克回答,斜睨了卡拉漢一眼。他倆也都是最近才聽說斯蒂芬·金的大名,但傑克明白為什麼他的夥伴聽到這個名字會如此驚愕。卡拉漢並沒有表現得太明顯,他只是把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細線。
“好吧,”她說,“這個名字也許真的很普通,對不對?全美國有許多叫斯蒂芬·金的普通人,他們都希望……我也不知道……別再被騷擾。”她咯咯輕笑起來,顯得很緊張,卡拉漢暗自揣測,難道是因為奧伊?看的時間越長越覺得他不是一隻狗?也許吧,但卡拉漢覺得更可能是傑克,他身上的某種氣質輕聲訴說著“危險”二字,也許甚至是“槍俠”一詞。毫無疑問,他身上有些東西讓他和普通男孩兒不太一樣。簡直大相徑庭。卡拉漢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剛才的場景,傑克從槍套裡掏出魯格槍抵住那個倒黴司機的鼻子。說你開得太快了差點兒撞死了我的朋友,他尖聲斥責,泛白的手指緊緊扣住扳機。說你不想腦袋上多一個槍眼兒當場死在街上!
普通十二歲大的孩子對一場擦肩而過的交通事故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嗎?卡拉漢不這麼認為。看來女接待的緊張情緒也不無道理。至於他自己,卡拉漢突然覺得,他倆在迪克西匹格餐廳的勝算變大了一些。不是許多,但起碼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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