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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一刻,他忽發奇想,若是將一隻雞蛋放在自己臉上揉搓,不知燙不燙得熟?

他不敢去看薛蘅的臉色,只能低著頭慢慢往前蹭,即使偶爾跌倒,再沒力氣,也立即掙扎著爬起來,不敢再讓薛蘅施以援手。

之後的一整天,他的耳邊,只有林間的風聲和鳥聲。可就連那鳥叫聲,他都聽著象是小黑髮出的嘲笑。

無地自容。謝朗算是深切地體會到了這個詞所蘊含的酸楚之意。

所以這滿山美景,看在他的眼中,也帶上了幾分悲涼和自傷。

他忽然想起在宮中伴讀時,少傅大人常吟的那句詞:

“正是薄寒淺冷時,萬物皆蕭瑟。”

可男子漢大丈夫,應當拿得起放得下,這不過是權宜之舉,於師叔名節無損,也無礙驍衛將軍的英名。謝朗安慰著自己,聽到細碎的腳步聲,終於鼓起勇氣,慢慢轉頭,看向薛蘅。

見她還是那陰沉的臉色,他一個寒噤,又迅速轉過頭來。

薛蘅沉默了許久,抓住謝朗腰帶,力貫右臂,再在背上一託,將他拋向空中。謝朗尚未及反應,已穩穩地坐在了樹椏之間。

眼見她如一溜青煙,閃向遠處的村莊,他也出了口長氣,緊繃了整日的神經放鬆下來,坐在樹上,看著瞑色一點點將天地吞沒。

當天穹深處有濃雲遮住了月光,一道黑影疾奔而來。

謝朗認得她的身影,忙跳下樹。薛蘅將背上的包袱放在地上展開,竟是一身男子衣裳和一堆黑臭臭的草藥,還有一團拌著乾菜的米飯。

她點燃火堆,解開謝朗臂上的樹枝和布條,仔細看了看,聲音略帶喜悅,“還好,沒化膿。”

聽到她終於再開口和自己說話,謝朗心情馬上平復,嘿嘿笑了聲,道:“我年輕,底子好。想當年,我中了羽青一箭,也是………”

薛蘅沒有聽他的誇口,將那黑臭的草藥輕輕敷上。謝朗吸了口涼氣,嚷道:“師叔,這是什麼藥?太麻了,受不了。”

薛蘅冷冷盯了他一眼,道:“你想不想好得快一點?”

謝朗呲牙咧嘴,“當然想。”

“那就閉嘴!”

謝朗立馬將嘴閉上,不敢再說。

“張嘴!”

直到敷好藥,她用湯匙盛著米飯送到面前,他才張開嘴來。

薛蘅換過了一身裝束,象是鄉下二三十歲的農婦穿的衣裳,頭髮也用一塊藍布包住。

謝朗張嘴吃著米飯,眼神不自覺地掃向她身上。這裝束,這頭巾,再加上她餵飯的姿勢,還有………

他眼神移向她胸前,又猛然甩了一下頭,閉上雙眼。

薛蘅飛快將飯喂完,替他換過乾淨衣裳,象是卸下了千斤重擔,遠遠坐開。謝朗躊躇片刻,跟了過來,鄭重地看著她,輕聲道:“多謝師叔。”

薛蘅側過身,許久,才淡淡地回了句,“我沒做什麼,你不用謝我。”

謝朗堅持道:“師叔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師叔若不嫌棄,回京城後,謝朗願帶師叔四處走走,到處………”

薛蘅猛然回頭,怒道:“住口!我薛蘅從來不會,也從來沒有為你做過什麼。你聽明白沒有?!”

謝朗已經不象之前那麼怕她發怒,他心頭之話不吐不快,飛速說道:“師叔放心,我絕不會說出去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知道,師叔並不是真的冷漠無情,不然也不會為我做這麼多………”

薛蘅氣得面色煞白,用力將一顆石頭踢上半空,又遠遠地坐了開去。她閉目練功,再也不看謝朗一眼。

謝朗話未說完,悵然若失。

不知是不是雙臂疼痛,他睡得很不安穩。夢境快速變幻,一時是在戰場拼死搏殺,一時又回到了六七歲,仍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