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傢伙,這會兒正老老實實地排著隊,背著自己那為數不多少得可憐的行囊,伸長了脖子看著前面相互討論著誰拿了比較多的遣散費,並開始掂量自己能拿到多少,他們壓低了聲音說話,細細碎語幾乎要被吹散在海風之中……
蘭多注意到他們中間有的人是並不情願下船的,奈何自己的名字卻被列雷蒙德的名單上,而此時此刻,他們的妻子正抱著或者牽著他們的孩子站在碼頭上,翹首以盼;還有一些人,是今天早上站在碼頭上和胖水手一塊兒造反的傢伙,蘭多猜想他們最開始大概只是想要撈點好處,卻沒想到最後丟失了顏面沒辦法再繼續留下來,這會兒當別的水手們排著隊往前走時,他們只是自成一群站在隊伍的最末端,每個人臉上都是揣測不安的,彷彿害怕到了自己的時候會遭到發放遣散費的老軍需官的奚落,最後一個子兒都拿不到。
等待這些人下船之後,席茲號將會剩下和原來相比不到一半的人數。
哪怕雷蒙德不說他也知道,這個數字大概是不夠支撐船隊走到巴布魯斯島的‐‐喔不,如果一切進展的不那麼順利的話,他們甚至可能到不了利維坦雕像所在的地方。
蘭多坐在樓梯上看了一會兒,看著那些水手們離去的隊伍在緩緩蠕動,其中有不少人曾經跟他在底層甲板拿著紙牌廝殺叫罵,而此時他卻甚至失去了走上前和他們道別的慾望,黑髮年輕人只是捧著臉看了一會兒後,便顯得憂心仲仲地站了起來,離開了一層甲板。
蘭多來到自己在席茲號上最喜歡的地方‐‐船頭船舷,不遠處是夜色之中一派平靜的、一望無際的海面,海風拂面稍稍吹散了一些他心中的煩躁,摸了摸口袋掏出一隻煙糙銜在唇邊,卻還沒來得及點燃,那煙糙便被什麼東西一把從他的唇邊抽走。
蘭多愣了下,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只聽耳邊響起了一聲口哨聲,下一秒面頰便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捧住‐‐
&ldo;看看我們的蘭多小公主,這愁眉苦臉的模樣還真的不太合適你。&rdo;
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對方說話時話語之中一向帶著的戲謔是蘭多非常熟悉的,他呼吸微微一窒,掀起眼皮子,以雙方的鼻尖幾乎都要碰到對方的這樣極近的距離,對視上了一雙碧綠的瞳眸……
&ldo;……小傑羅?&rdo;
&ldo;是我。&rdo;
擁有一頭金髮的海盜船長長腿一邁,身手敏捷地從船舷外一躍而入,&ldo;咚&rdo;地一聲輕響穩穩地落在船舷上‐‐大搖大擺的,就好像畫著他頭像的通緝令並沒有被貼滿在西爾頓的大街小巷。
&ldo;你怎麼跑回來了,我還以為你‐‐&rdo;
&ldo;還以為我走了,是嗎?&rdo;迪爾雙手插在口袋裡,輕笑一聲將蘭多的話補充完整,&ldo;我的小奴隸還在席茲號上受苦受難,我怎麼能拋下他一走了之?萬一他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哭鼻子,那就不好了。&rdo;
蘭多想說誰他媽會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哭鼻子,後來轉念一想這樣反駁豈不是就承認了自己是他口中說的&ldo;小奴隸&rdo;?……啞口無言之中,他抬起頭,卻意外地對視上對方那雙帶著笑意的瞳眸‐‐迪爾微微彎著腰笑眯眯地盯著蘭多,那雙眼彷彿能看透他一切的思想。
令人不慡。
&ldo;我還以為你會因為我把手槍對準你而氣的七竅生煙。&rdo;蘭多用嘲諷的語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