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至,奉炮鳴,香案撒,院門閉,一年一度的慶國春闈會試正式拉開了帷幕。範閒聽著考院的重重木門在身後緩緩合上,心裡一陣恍然,前世之時的高考,自己也沒有參加過,當時以為是人生最大的缺憾,今世之時,這會試自己又無法參與,雖說輕鬆,但心中也是猶自些小遺憾。
“拜見大人。”入了大堂,春初寒風從門口處湧了起來,範閒向坐在正中的禮部尚書郭攸之行了一禮,說道:“院門已閉,無大人手令,不得再開,此時院中各路郡州縣的學子已經拿到了試卷,開始做題了,負責送吃食用水入內的角門處,由監察院沐大人及禮部大人們共同把守,應該無虞。”
郭攸之看著下方的這位年輕五品官員,看著他那張清俊的面容,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旋即滿臉微笑道:“小范大人辛苦了。”接著對身邊兩位座師吩咐道:“依往年規矩,一個時辰之後,你們下場巡視一番。”
這兩位當年春闈的座師一位是太學正,一位是同文閣的大學士,都是陛下欽點,聽著郭尚書發話,點頭應道:“聽大人安排。”
郭攸之又轉向範閒說道:“小范大人,你的職可是考場秩序,協助兩位提調,不定時巡場,還要留神角門處動靜,隨時準備接旨。”
這位禮部尚書嘆了口氣,對天抱拳一禮道:“春闈之試,為國擇良材,不可不慎,諸位大人各自用心些吧。”
隨著郭尚書的發話,考院之中的各色官員們都各歸其職,一股嚴肅而緊張的氣氛悄然無息地瀰漫在考院中的每個角落裡。所有人都知道,當今皇帝陛下在數次北伐之後,已經將治國的重心轉移到了文治之上,所以對於每年一次的考試,顯得格外重視,甚至前些年還曾經有過微服視察的先例,所以誰也不敢大意。
而且此次春闈對於那些正埋案伏首疾筆的學生們來說,更是人生中最緊要的一個關頭,若能順利透過,那便是躍上了龍門,若是不行,只能黯然回鄉,準備來年的鄉試,一折一返,不知會消磨掉多少人的青春年華,更有那等倔傲之輩,一旦落第之後,竟是纏綿居於京中不肯歸鄉,頹敗者有之,浪蕩者有之,更多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乃國之大典,此乃士子之生死場。
範閒站在石階之上,閉目聽著考院裡四面八方響起的沙沙之聲,想到太子諸人遞來的紙條,唇角浮起一絲詭異的微笑。
第四卷北海霧第九章春風化雨入春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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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漸漸地升了起來,驅散了考院裡的寒意,那些緊張的學子們終於有機會可以暖一暖自己的身子。他們不停地搓著手以保證落在紙上的筆跡不會顯得過於生硬,這試卷書法也是評分標準之一,所以雖然已經開考良久,但大多數人還只是在打腹稿,並沒有急幹動筆,看來這考院裡計程車子們,大多數都是曾經有過痛苦經歷的可憐人。
範閒滿臉微笑地在考場裡行走著,腳步儘量不發出一絲聲音,以免打擾了這些學生們的。說來也奇怪,學生們破題之時往往最是害怕考官在自己身邊經過或是打量自己的試卷,但當這些學生們發現站在自己身邊駐足觀看的,竟然是考院門口那位赫赫大名的小范大人時,每個人卻不免生出些許自信來。
因為範鬧不像那兩位座師和提調一般滿臉肅然,反是掛著如談談陽光般的笑意,所以但凡敢抬頭看範閒臉的學生,總是會覺得小范大人臉上的笑容是在鼓勵自己。
在考院的每一處走了一遭,範閒回到了角門處,沐鐵早就已經泡好茶等著了,看著他坐到椅子上,才壓低聲音笑道?“挺悶的,範大人選在這兒歇腳,倒是最合適,角門這裡要與外界交通所以倒不怎麼難受。”
範閒一笑,心想自己如果真回正廳與郭尚書坐在一起,只怕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