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他整個人都知道自己找對了方向;所謂他“整個人”代表的是他三十年來的辦案經驗,以及他根據憤世嫉俗的心態得來的人性知識。
“答應我一件事,”拉夫妥說,“不要把你剛剛對我說的事告訴別人,不要告訴萊拉的家人,也不要告訴媒體,連其他警察都不要說,明白嗎?”
“連……其他警察都不要說?”
“絕對不能說,這件案子由我主導調查,我必須完全掌控這項資訊。你什麼人都不能說,除非接到我的進一步指示,否則你要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拉夫妥再度站上門外的階梯,心想終於有了眉目。巷子深處有一扇窗戶晃了開來,拉夫妥臉色微變,再度覺得受到監視。可是那又怎樣?要復仇的人是他,復仇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拉夫妥扣上外套,靜靜地沉浸在勝利中,完全沒發現外頭正下著大雨。他在滑溜的街道上邁開大步,朝卑爾根市中心走去。
下午五點,卑爾根的天空像是被拔開瓶蓋的水瓶一樣,澆下傾盆大雨。拉夫妥面前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張名單,這張名單是他從職業公會那裡拿來的。他已經開始尋找符合那個名字的可能人選,目前只找到三個人。他離開歐妮家才兩個小時,但他認為自己很快就能查出誰是殺害萊拉的兇手。不到十二小時就偵破一宗謀殺案,沒有人可以將這個成績從他手中奪去,榮耀將屬於他,只屬於他一個人,因為他將會親自聯絡媒體。挪威各大媒體早已佔據厄裡肯山頂,也湧進了警署。署長下令不得洩露任何有關屍體的細節,但禿鷹般的記者早已嗅到了血腥味。
“一定有人洩露訊息。”署長說,看著拉夫妥。拉夫妥不發一語,剋制著不讓臉上浮現任何笑容,只因記者正坐在外頭,準備釋出新聞。很快地,拉夫妥將再度成為卑爾根警署之王。
他調低收音機的音量,美國歌手惠特尼·休斯頓正在收音機裡對整個秋天高唱我將永遠愛你。他正要拿起電話,電話響起。
“我是拉夫妥。”他不耐煩地說,幾乎不想繼續接這通電話。
“你要找的人是我。”
向來多疑的拉夫妥一聽電話裡的聲音,就知道這不是開玩笑或惡作劇電話。這聲音冷靜節制、發音清晰、乾淨利落,排除一般瘋子或酒鬼打來的可能性。但這聲音也帶有一種別的東西,是什麼拉夫妥一時間說不上來。
拉夫妥大聲咳嗽,咳了兩聲,慢悠悠地回答,彷彿表示自己沒被嚇到,“請問你是哪位?”
“你知道的。”
拉夫妥閉上眼睛,激烈地無聲咒罵。該死!該死!該死!兇手跑來自首了。如此一來,引發的衝擊效果將遠不及他拉夫妥親手逮到兇手。
“你為什麼認為我在找你?”拉夫妥咬牙切齒地問。
“我就是知道,”那聲音說,“如果你肯照我說的話去做,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是什麼?”
“你想逮捕我,而且你可以逮捕我,獨自一個人逮捕我,你聽見了嗎,拉夫妥?”
拉夫妥先點點頭,才打起精神,回答說聽見了。
“十分鐘後,”那聲音說,“跟我在諾德勒斯公園的圖騰柱旁邊碰面。”
拉夫妥努力思索。諾德勒斯公園位於水族館旁,他十分鐘內就可以抵達,可是有那麼多地方可以選擇,為什麼偏偏要挑在海岬盡頭的一座公園裡見面?
“這樣我就能看見你是不是一個人來,”那聲音說,彷彿響應著他的思緒,“如果我看見其他警察,或是你遲到,那我就會永遠消失。”
拉夫妥的腦子開始分析情勢、推演計算、歸納結論。他來不及組成一支逮捕小組,勢必得寫一份書面報告,說明他為什麼要獨自去逮捕兇手。太完美了。
“好,”拉夫妥說,“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