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費列森用針筒注射卡納卓賽到靜脈裡自殺這件事。驗屍報告指出,他血液中的卡納卓賽濃度非常高,推算起來應該注射了二十毫升到手臂裡,從針筒裡的殘存藥劑可以推測出針筒原本是滿的。據我們所知,卡納卓賽是一種會造成麻痺的物質,只要很少的劑量就能致命,因為它會讓心臟和呼吸器官瞬間癱瘓。病理學家指出,一個成人如果在靜脈裡注射這麼高劑量的卡納卓賽,頂多三秒鐘就會斃命,這也是費列森的死因,可是這麼一來卻完全說不通。”
哈利拿起一張紙揮了揮,哈根看見那張紙上用鉛筆寫了許多數字。
“我拿費列森用的那種針筒來做過測試,將含水比例和卡納卓賽相當、至少百分之九十五的生理食鹽水注射到我自己的靜脈裡,同時一邊計時,結果不論我把針筒按得多麼用力,都不可能在八秒內把細長針筒裡的液體全部注射進去,因此……”哈利等待無可逃避的結論浮現,才繼續說,“費列森注射到三分之一的時候,全身就會癱瘓,簡而言之,他不可能自己把針筒裡的藥劑全部注射完,除非有人幫忙。”
哈根吞了口口水,看來今天會比他預期的更糟。
會議結束後,哈根看見署長在總警司耳畔低聲說了幾句話,接著總警司就倚身過來。
“叫哈利和他的調查小組立刻去我的辦公室,還有,對艾斯本和他的小組下達封口令,一個字都不準洩露出去,明白嗎?”
哈根十分明白。五分鐘後,他們都坐在總警司那間陰鬱的大辦公室裡。
卡翠娜關上門,最後一個坐下。哈利癱坐在椅子上,面對總警司的辦公桌伸直兩條長腿。
“我就長話短說吧,”總警司說,用一隻手抹了抹臉,彷彿想抹去他所看見的:這支調查小組又回到了原點。“你有什麼好訊息可以報告嗎,哈利?在你神秘失蹤的這段時間,我們已經對媒體釋出說,在警方不屈不撓的辛勤努力下,雪人已經畏罪自殺了,如果你有好訊息的話,起碼可以平衡一下目前我們面臨的尷尬處境。”
“呃,我們可以假設費列森知道某些不該知道的事,而兇手發現我們十分接近和他有關的線索,所以才下手除掉費列森,以免自己身份曝光。如果真是這樣,費列森的確是因為我們不屈不撓的辛勤努力才會死於非命。”
總警司的雙頰因為壓力而泛紅:“我說的好訊息不是指這種,哈利。”
“對,好訊息是我們離兇手更近了,如果不是這樣,雪人不會大費周章佈置這一切,讓我們以為費列森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他希望我們結束調查,相信這件案子已經水落石出。簡而言之,他有了壓力,這也是像雪人這種殺人兇手會開始犯錯的時候。除此之外,這也代表他暫時不敢輕舉妄動,再開殺戒。”
總警司口中嘖了幾聲,反覆思索:“這就是你的看法嗎,哈利?還是說你只是這樣希望?”
“呃,”哈利說,在牛仔褲的破口處伸展膝蓋,“是你要我報告好訊息的,長官。”
哈根呻吟一聲。他看出窗外,天空烏雲密佈,氣象預報說即將下雪。
菲利普低頭看著尤納斯,尤納斯坐在地板上,雙眼盯著電視螢幕。自從碧蒂失蹤後,尤納斯每天下午都這樣坐在電視機前,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彷彿電視機開了扇窗,通向更美好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只要他找尋得夠努力,就可以找到媽媽。
“尤納斯。”
尤納斯乖乖抬頭看著父親,一臉漠然。他一看見刀子,臉上表情就因為恐懼而僵硬。
“你要割我嗎?”尤納斯問。
尤納斯的臉部表情和尖細聲音如此滑稽,使得菲利普幾乎爆出大笑。咖啡桌上方的燈光照得精鋼刀身閃閃發亮。他打電話給費列森之後,就去史多羅商場的一家五金店買了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