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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滾歌手尼爾·揚的最新專輯,儘管他覺得那張專輯可能十分無趣。

他一開啟家門,就注意到屋裡有些不同,也許是聲音不同,也許是氣味有異。他趕緊衝到廚房門口,赫然發現一整片牆壁不見了,也就是說,今早原本是石膏板和淡色花紋桌布的地方,如今只看見鏽紅色磚牆、灰泥和佈滿釘孔的黃灰色壁骨。地上放著黴菌清除員的工具箱,料理臺上留有一張字條,寫說他明天會再來。

哈利走進客廳,將尼爾·揚的CD放進播放器,十五分鐘後又悶悶不樂地取出,換上美國搖滾歌手瑞安·亞當斯的CD。想喝酒的念頭不知從哪裡蹦了出來。他閉上雙眼,凝視血液的脈動和完全的黑暗。他又想起了那封信。初雪。圖翁巴。

電話鈴聲打斷了瑞安·亞當斯唱的《舞在第九街》(Shakedown on 9th Street)。

電話中一名女子自我介紹說她叫歐妲,是電視節目“波塞脫口秀”的工作人員,很高興再次跟他通話。哈利不記得這女子是誰,但記得這個電視節目。波塞脫口秀曾邀請他上電視談連環殺手,因為他是唯一去過FBI研習營的挪威警官,而且曾經逮到過一名真正的連環殺手。哈利竟然愚蠢到一口答應。他告訴自己說他上節目是去談論要事,略為描述殺人者的狀態,而不是為了要在這個全挪威最受歡迎的脫口秀露臉。如今回想起來,他已不這麼確定當初去上節目的動機是什麼,但這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節目現場播出前他喝了酒。他確信自己只喝了一杯,但電視上他看起來像是喝了五杯。一如往常,他口齒十分清晰,但雙眼呆滯,分析遲緩,無法做出任何結論,使得主持人不得不介紹新一屆全歐洲插花冠軍出場。哈利不發一語,但他的肢體語言明白地表示他對現場眾人討論插花有什麼想法。當主持人面帶鬼祟的微笑,詢問他說調查命案的警探跟插花不知道會有什麼交集,哈利說他發現挪威喪禮上的花環水平之高,絕對登得上國際舞臺。也許是哈利那種稍微迷糊又事不關己的態度,引來現場觀眾鬨堂大笑。錄影結束後,電視臺人員滿意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說他“達成使命”。他還跟一小群電視臺人員去“藝術人之家”縱情地喝了點酒,隔天早上醒來全身細胞都在大叫大嚷,要求更多酒精。那天是星期五,於是他繼續痛飲,醉了一整個週末。他坐在施羅德酒館,吼叫說再來一杯啤酒,但酒館燈光明明滅滅,表示即將打烊,酒客應該識趣地離開。女服務生莉塔走到哈利面前,告訴他說他該走了,最好是回家睡覺,否則以後店裡不歡迎他來。星期一早上,哈利雖然準時八點出現在辦公室,卻對隊上工作毫無貢獻。晨間會議結束後,他就往水槽裡吐,然後粘在辦公椅上抽菸喝咖啡,接著又跑去吐,只不過這次是跑去廁所吐。這就是他上回屈服於酒癮的經過,那次之後他沒再碰過一滴酒。

現在他們又來找他上節目。

歐妲說這次討論的主題是阿拉伯國家的恐怖主義,以及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受過良好教育的中產階級分子變成殺戮機器。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哈利打斷。

“不要。”

“可是我們好希望你可以來哦,你是那麼……那麼的……熱情有勁!”她熱切地大笑,其中有幾分誠意哈利無法確定,但哈利認出了她的聲音,那晚她也去了藝術人之家。她頗有姿色,但是帶有一種年輕而無趣的味道,她的談話也是年輕而無趣的。那晚她用飢渴的眼神看著哈利,彷彿哈利是一頓充滿異國風味的大餐,而她想大快朵頤;難道他真的那麼充滿異國風味嗎?

“請你們找別人。”哈利說,掛上電話,閉上雙眼,聆聽瑞安·亞當斯唱道:“哦,寶貝,為何我如此思念著你?”

小男孩抬頭看著身旁站在廚房料理臺前的男子。院子裡覆蓋著皚皚白雪,白雪折射陽光,照在男孩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