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像只貪婪的吸血鬼,炙烤著下面一群已經搖搖欲墜的村民。
今惜古被領到了村子的邊緣,在一處低窪的山坳裡,大群男女老少揹著裝滿了石頭的籮筐,拖著沉重的步伐,正步履蹣跚地行進。
幾個光著膀子的西域大漢在各處巡視,手裡各揣著一把比人腦袋還寬的九環刀,有的刀刃上還粘著乾涸的血漬。
領頭的那胖子臉上帶了條刀疤,坐在一涼棚支起來的茶桌前,桌上擺著厚厚一沓賬本。正饒有興致地獨自品茶。
他是這裡級別最高的,看面相就是中原來的,附近的人都稱呼他為“金爺”。
金爺在這裡既管錢,又管人。
龍虎兄弟之所以把這麼重要的位置交給他,只因為他會一手少林大散手功夫。據說是機緣巧合,得到一名少林高僧的真傳。而實際上,他是趁一名少林和尚上茅廁的時候,隨手撕下了幾頁他隨手攜帶的書本,從中偷學了一招半式。雖說是速成,不得精髓,卻也足夠他橫行於市。
那幾人把今惜古帶到金爺面前,領了賞錢。金爺盯著今惜古的臉看了半天,滿是狐疑地喊了聲:“蔡大力?”
今惜古還在注視不遠處那些可憐的村民,愣了愣神,慢吞吞地回了聲:“是。”
金爺又問:“你真是蔡琪的孫子?十四歲?”
那人拍著胸脯接話道:“從蔡老頭家裡領出來的,不會有假!”
金爺朝他瞪了一眼,伸手將他拖拽過來,一拳擊中他的下腹,打得那人跪在地上,叫苦不迭。
“我沒讓你開口的時候,就不要說話。”金爺打完人,還拿手帕擦了擦手。
這些看似凶神惡煞的西域大漢,在金爺面前顯得唯唯諾諾,完全失了威風。
“剛才問你的話,你再回答一次。”金爺又看向今惜古。
“什麼?”
“我問你,真是蔡琪的孫子?十四歲?”
“哦,是呀,我叫蔡大力。”
“上次見的時候,明明還只是個身長不足五尺的小娃兒,怎麼才一個月不到,就長這麼大了?”
“金爺你有所不知,我正處在長身體的年紀,連我爺爺都十分驚訝,我竟然發育得這麼迅速。”今惜古擠著嗓子,憋出孩童的口音,還帶著幾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味道,一點兒也沒有露怯的意思。
金爺之所以這麼懷疑,是因為他覺得這張臉彷彿在哪裡見過。這也難怪,半年多以前,他才從中原過來,曾經在大城市見過今惜古的畫像。那時候,今惜古還是一名通緝犯(這段故事詳見《百萬鏢銀大劫案》)。
但時日已久,他也不十分確定。
“我力氣大,幹得多,吃得少!”今惜古說著,擅自走到勞工的隊伍裡,接過一位老者肩上的揹簍,裡面的石頭加起來幾十斤重,他輕輕鬆鬆就背到了肩上。
“你看,厲害吧!”今惜古還在原地蹦躂。
金爺心想:“這傢伙的表現倒像個毛孩子。”便沒有再多懷疑。
今惜古被光榮地分配到礦坑裡搬石頭。
幹這些活兒並不簡單。今惜古雖然身懷絕藝,卻並不是做苦力出身的,他的動作甚至還不如幾個力巴利索。
見今惜古有些笨手笨腳,一個力巴小夥兒幫他把石頭抬起來,穩穩地放進了籮筐裡。
那力巴小夥兒也不是瞎子,一看今惜古便知,他不是村裡人。他覺得新鮮,便趁著幹活兒的間隙,找今惜古攀談起來。
“這兩天是怎麼了,老有人想往火坑裡跳?瞧你細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幹這活兒的,也不是咱村裡人,是怎麼進來的?”
“我啊,自願進來的,想討幾口饅頭吃。”今惜古打趣地說道。
“嘿,這可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