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接著,他轉過身,對大嗓門說起來。
她安靜下來。空地上一時鴉雀無聲。
“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代言人。”歐安達小聲嘀咕著。
“我在臨場發揮。”安德回答,“你覺得下面會發生什麼事?”
她沒有回答。
大嗓門走進那所大木屋。安德一轉身,朝森林裡走去。大嗓門的聲音馬上便響了起來。
“她命令你等一等。”
安德沒有停步。“如果她要我回來,我也許會。但你一定要告訴她,‘人類’,我不是來發號施令的,但也不是來聽別人發號施令的。”
“我不能說這種話。”“人類”說。
“為什麼?”安德問道。
“讓我來。”歐安達說,“‘人類’,你不能說這種話,是因為害怕呢,還是因為沒有可以表達這層意思的語言?”
“沒有語言。一個兄弟跟妻子說話時不是請求而是命令,這是完全顛倒的,沒有這種語言。”
歐安達對安德說:“這可沒辦法了,代言人,語言問題。”
“她們不是可以理解你的語言嗎?‘人類’?”安德問道。
“在生育場不能用男性語言講話。”“人類”說。
“告訴她,就說我的話用妻子們的語言表達不出來,只能用男性語言,告訴她說,我——請求——她同意你用男性語言翻譯我的話。”
“你可真是個大麻煩,代言人。”“人類”說。他轉過身,對大嗓門說起來。
突然間,空地上響起十幾個聲音,全是妻子的語言,十幾首歌詠般的調子響起,匯成一片和聲。
“代言人,”歐安達說,“現在你已經差不多違反了人類學考察中的每一條規定。”
“我還沒有違反的是哪幾條?”
“眼下我只想得起一條:你還沒有殺掉哪個考察物件。”
“你忘了一點。”安德說,“我不是考察他們的科學家,我來這裡是作為人類的大使,與他們談判條約的。”
那一片聲音乍起乍落,妻子們不作聲了。大嗓門出了木屋,走到空地中央,站的地方離那棵大樹很近。她唱了起來。
“人類”在答話,用的是兄弟們的語言。歐安達急匆匆翻譯道:“他正把你說的話告訴她,就是要相互平等那些話。”
妻子們再次爆發出一片雜音。
“你覺得她們會作出什麼反應?”埃拉問。
“我怎麼可能知道?”歐安達說,“我到這兒來的次數跟你一樣多。”
“我想她們會理解的,也會在這個前提下讓我重新走進空地。”安德說。
“為什麼這麼想?”歐安達問。
“因為我是從天上來的,因為我是死者代言人。”
“別扮演高高在上的白人上帝的角色。”歐安達說,“一般而言,這種做法沒什麼好結果。”
“我沒把自己看成皮薩羅。”安德說。
在他的耳朵裡,簡低聲道:“那種妻子的語言,我漸漸捉摸出了點門道。基本語法與皮波和利波記錄的男性語言很接近,‘人類’的翻譯也起了很大作用。妻子的語言與男性語言的關係很密切,但是更加古老,更接近原初狀態。女性對男性說話全都使用命令性的祈使句,男性對女性則用表示懇求的句子。妻子語言中對兄弟們的稱呼很像男性語言中對瑪西歐斯的稱呼,就是那種長在樹上的蟲子。如果這種話就是愛的語言,他們能夠繁殖真是個奇蹟。”
安德微微一笑。聽到簡重新對自己說話真好,知道自己會得到她的幫助,感覺真好。
他這才意識到,曼達楚阿一直在問著歐安達什麼,因為歐安達小聲答道:“他在聽他耳朵裡的珠寶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