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頷首回禮,默唸,&ldo;阿彌陀佛。&rdo;
小和尚們大多沒見過謝靈玄的風采,躲在朱漆柱後,偷偷朝他眺來。
靜濟寺雖身處深山,也並非完全不知外面的風雲。近年連遭凶年,洪水瘟疫,惹得長安城外難民如潮,虧了這位謝相開設粥棚,施錢賑災,才救了一大批百姓,免得黎元塗炭。
這一位謝相爺,雖是紅塵中人,在眾僧眼中卻和普度眾生的神明差不多。
小和尚們早聞謝靈玄的名諱,高山仰止,敬仰不已,今日好不容易恰逢謝靈玄來到寺中,這才破了清規,爭相一睹其容。
謝靈玄察覺他們,溫和一笑,並不指責。
小和尚們倏然驚喜,嚇得一溜煙兒跑走。
黛青和雲渺撐傘在寶殿外,百無聊賴地等待。
黛青感慨道,&ldo;咱們公子年年為佛像鍍金身,添香油錢,大幾千兩的銀子,皆掏的是公子自己的腰包。&rdo;
雲渺坐在青石上,滿是抱怨地揉腿,&ldo;公子為何每次都走路上山?雖顯虔誠,我這腳也磨出水泡了。&rdo;
她想誹謝靈玄一句濫好人,卻又礙於主僕身份,不敢出口。
自公子失憶後,對她的恩寵消減了,苦活累活卻增多了,連帶莫名其妙的習慣也多了不少。
黛青道,&ldo;你別抱怨了。公子一向是信佛的,怎能坐轎上山?&rdo;
前夜溫家夫人來,夜半敲門,那樣無禮,公子還不是見了。若不是公子漏夜往北鎮撫司走一趟,那惹事的溫小姐早就被過堂上刑了。
可見公子心慈,對人對佛,皆是如此。公子心中到底是有溫小姐的,前些時日的冷淡,不過是失憶罷了。
過會兒謝靈玄打道回府,仍是步行下山。
雲渺想贏回自己的恩寵,服侍左右,殷勤地給謝靈玄撐傘。
天邊泛起玫紅的光輝,山間曉霧未散,日頭雖出來了卻並不熱,雲渺這舉動實在多此一舉。
謝靈玄叫她把傘拿開,雲渺不聽,反而靠近了幾分。
&ldo;奴婢是公子的人,服侍公子是應當的。&rdo;
她今日搔頭墜髻,輕輕傅粉,嬌盼婉轉,渾身每一寸儘是明晃晃的勾引之意,不是去佛寺該有的打扮。
謝靈玄睨向她,不置可否地嗤了聲。
方一下山,就遇上了溫家的人。
原是溫老爺擔心少帝的體,怕因前幾日的事獲罪,故誠心求懇謝靈玄到溫府走一遭,指點一二迷津。
溫老爺不傻,如今溫家雖逢大難,但若傍上了當朝帝師這棵大樹,足可高枕無憂。再者說,謝靈玄還算他未來的女婿,岳丈找女婿幫忙,原是順理應當。
謝靈玄聽罷,遲疑片刻,點了下頭。
溫府的掌事自是大喜,千恩萬謝,飛快地回府報信去了。
……
溫老爺求謝靈玄一敘,是因為五六日過去了,大理寺那邊仍沒查清真兇是誰。
這件事一日查不清楚,溫家就一日背負損害少帝之龍體的黑鍋,溫老爺怎能不急。
張夕從詔獄被轉到了大理寺獄,連同張家的幾口子人都被抓了。
張父本就患有癔症,遭遇這一番變故後,油盡燈枯,還沒到大理寺獄就死在了途中。
張夕身遭不白之冤,又經喪父之痛,人已形銷骨立,被折磨得不成樣子。
他託人給溫初弦送來一封血-書,言說他對溫初弦仍有愛意,但此番恐難以翻身,沒準要被發配流放,希望她可以等他。
溫老爺怎麼會容許。
他在太后娘娘面前負荊請罪,言明溫家絕無二心,才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