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初弦丟了鼓槌,掀裙跪在兆尹府明鏡高懸四個大楷字面前。
她從袖中掏出訴狀,定定說,&ldo;民婦要告剛剛卸任的當朝右相,謝靈玄。&rdo;
……
空氣一時凝固,沈大人和周圍的兩位大人面面相覷。
莫不是個瘋婦?
再定睛一看,不是。
堂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謝相的夫人‐‐那位得了世間最好姻緣的溫初弦溫小姐,沈大人認得。
這是鬧哪一齣?
沈大人提醒說,&ldo;謝夫人,此地乃是兆府尹。&rdo;
謝相的人格誰不曉得,是個雅俊蘊藉的君子,寵妻的美名播於天下。
瞧著這溫小姐雙目渙散,髮絲凌亂,神志多少有些不清了。早聞溫小姐患了病,莫不是病入心腦,被侵吞了意識,以至於瘋瘋癲癲地跑來兆尹府鬧事?
他們的眼神很怪異,已本能把溫初弦當成瘋子。
溫初弦也不解釋,只將自己的訴求重複了一遍。
&ldo;民婦有滔天的冤屈,要告謝靈玄殺弟奪妻,囚-禁下毒,罪名皆在訴狀之上。&rdo;
沈大人接過訴狀瞥了一眼,訴狀很長很長,血字密密麻麻,寫滿了一整張雪白的素絹。
她似真有滔天的冤屈。
不可思議。
旁邊的官員見狀不妙,低聲道,&ldo;大人,此事離奇得很,不如等謝相過來再問問情況吧?&rdo;
沈大人沉吟未答。謝靈玄和溫初弦恩愛的印象根深蒂固,今日這一遭,無論如何也不像溫小姐主動想做出來的,可能真是她失了神志以至於做出不符合常理的舉動來。
總不能讓溫初弦就這麼跪在兆府門口,成何體統。
沈大人令人將她先扶進廂房,好生沏茶伺候著。一切都要等謝靈玄的意思,他才好下決斷。
雖說謝靈玄現已卸任,但這種越級僭越之事他還是不能輕易做,否則很有可能仕途不保。
溫初弦清楚沈大人心裡盤算些什麼。
&ldo;大人,民婦不瘋,神志清醒得很。&rdo;
她指著明鏡高懸的牌匾,冷冷說,&ldo;還請大人立即受理,秉公審案。否則,民婦就是去告御狀,也不會善罷甘休的。&rdo;
沈大人被這麼一威脅,頓時凜然。
他意識到此事並非簡單的夫妻鬧變扭,肅然問道,&ldo;夫人這狀紙上寫的罪名可有人證、物證否?&rdo;
溫初弦道,&ldo;謝家祖墳、城外亂葬崗的兩具死屍就是物證,民婦雙手的青紫也是物證,民婦自己便是人證。&rdo;
沈大人見她意志堅決,抓住她話中字眼,又開始兜圈子,&ldo;嗯,本官會明察秋毫的。但夫人也自稱了是&l;民婦&r;,若相爺並無此罪過,您卻以妻告夫、以民告官,汙衊朝廷一品官員,便是極大的罪過。&rdo;
&ldo;即便您真要本府受理,也須得先滾釘板、踏火炭,以證實您確實有通天的冤屈,而非無理取鬧。尋常布衣要告朝廷命官也是如此,本府不會因為您是相爺夫人就徇私容情。&rdo;
溫初弦並無誥命在身,剝去謝靈玄妻子這一層身份,只是個普通的貴女罷了。
按本朝律法,為人-妻子要告夫君的,無論告不告得成,妻子都要坐牢三栽。更何況謝靈玄並非布衣,而是朝中最炙手可熱的一品命官。
沈大人講了這麼多,本待將這女嬌娥嚇走,沒想到溫初弦兀立不動,沒帶一絲怕的。
她乾澀的喉嚨吐出兩個字,&ldo;來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