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強勢了,對於年輕的侄兒,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定國公的爵位,只能是她丈夫的,她兒子的,也只能是!
所以,顧敬昭不僅不能入翰林院,即便是有一點脫穎而出的要職也不可。
謝氏一雙漂亮的眸子微眯,繼而看向顧硯齡道:“當今聖上以仁孝治天下,老太太可是篤定我這兒媳不好拒絕她的。”
顧硯齡微抿笑意,眼眸靈動一挑道:“母親為何要推拒?聽聞二嬸的父親定安伯前兒參了兩江總督一本,可這位兩江總督,將來可是要和咱們當朝的嚴閣老結為姻親的。就憑著此,嚴閣老能不為他未來的親家出出氣兒?那如何能在親家那抬得起頭來?”
謝氏微微凝眉,這般事她都不知曉,未出閣的阿九如何知道的?
“哦?”
謝氏微不可及的挑眉,看向顧硯齡的眼眸多了幾分探詢。
“你從哪兒知道的?”
顧硯齡彷彿並未察覺謝氏的異樣,只笑意嫣然道:“日日和京城世家的貴女們交集,除了脂粉膏子,總是能尋到幾分不一樣的訊息。”
謝氏一聽,這才眉頭微舒,頗有些誇讚的意味看向顧硯齡道:“你倒是會聽訊息。”
顧硯齡抿唇微笑,方才的話自然是假話,若沒有前一世,她自然不知道不久之後兩江總督的嫡次女要許給嚴閣老的嫡孫,更不會知道,這嚴閣老同司禮監的掌印太監魏安,長春宮成貴妃,甚至是當今慈寧宮的郭太后都早已暗中搭上了線。
就因為她的未察覺,前世的她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功夫,才將這一團亂麻斬斷的乾乾淨淨,順利的坐上太后之位。
果然,千金難買早知道的好。
顧硯齡尚在回憶,此刻的謝氏早已有了成算,顧硯齡所言的確是個好計策,老太太託付的,她該進宮的進宮,該求恩典的求恩典,不過這訊息走漏給嚴閣老,卻不是她一個婦人家該承擔的責任。
到時候,怪只怪俞氏的父親參錯了人,搬起石頭砸了自個兒女婿的腳罷了,那老太太便是要怪,也只怪得了兒媳婦兒俞氏,怪那沒成算的親家罷了。
第十八章 家信
謝氏再抬眸看顧硯齡時,神色已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只是語氣中卻平添了幾分溫暖。
“你外祖母來信了。”
顧硯齡微微一愣,抬起頭來,謝氏身邊站立的芷蘭已上前,將信件遞到她的眼前,顧硯齡伸手接過,只看一眼信封上的那一抹墨色,便知是謝家的表哥謝昀親筆所寫了。
一陣恍然,顧硯齡才發覺自己的手竟不由自主的微微有些發抖,纖細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抽出裡面的信紙,輕輕抖開,一陣荼蘼的墨香拂面而來。
董其昌盛讚的歙縣“池春綠墨”摻入末夏的荼蘼花汁,落在與“薛濤箋”齊名的深青色“謝公箋”紙上,這般的風雅也只得陳郡謝氏的嫡長子謝昀了。
念及此,顧硯齡唇角不由地微微翹起,看著紙箋上熟悉的字型,眼眶漸漸有些模糊,江南文人皆道“陳郡謝氏公子頗有魏晉之風”,孰不知若看了謝昀的字型,便能從脫俗中隱隱看出日後他沉著大氣,殺伐決斷的一面。
謝氏見顧硯齡低著頭,髮絲微微落在側頰,並不說話,只以為她為信中的字所吸引,眸中不由多了幾分自豪,繼而不緊不慢的回憶道:“這是你表哥謝昀親筆所寫,你九歲時,帶你回過你外祖母家,那時你誰都不喜歡,只喜歡纏著你表哥,如今這麼多年了,你只怕是也忘了。”
顧硯齡下意識的想要搖頭,手中緊緊捏住那張薄如蟬翼的信紙,強忍住想要落下的淚水。她如何會忘記,她如何能忘記!
顧硯齡難以想象,前世若非謝昀,她將會活成什麼樣子?
郭太后,成貴妃,皇九子,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