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發呆的喬易一眼,這一眼卻是無奈好笑之情遠遠大於生氣指責。
因為什麼呢?
因為這個鎮子上人人都知道,喬易這個一毛不拔的傢伙,只對鎮西那個叫小柏的小蘿蔔頭兒沒轍。來濟生堂賒過藥的每一個人,沒有不被喬易冷眼相待的,只有小柏來賒藥,這個冷面冷心的小掌櫃才會每每鬆口,甚至每次還會再多給小柏三塊兒冰糖。
也就鐵樹開花能跟這奇事兒相提並論了!
“嗚哇哇哇哇哇哇哇!!!”這廂,那小蘿蔔頭兒眼淚卻是淌得越來越洶湧了。
喬易無奈地嘆口氣,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捏了捏小柏溼溼的小臉蛋兒,軟言道:“別哭了,別哭了,賒你,成不?”
“嗚哇哇哇哇哇哇哇!!!!”這百試不爽的功夫今天竟然失效了,小柏竟愈哭愈烈!
“你……”喬易頭痛地翻了個白眼兒,正瞥見他爺爺在一旁偷笑,心下無奈,“到底怎麼了啊小柏!啊?”
“嗚、嗚,”小柏抽噎著撲進喬易的懷裡,洶湧的大河就那樣浸泡了喬易的前襟,“嗚嗚嗚!小喬哥哥討厭小柏了!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我什麼時候……”喬易哭笑不得地把抹眼淚的小貓圈起來,抬起他的小臉兒,拿袖子幫他揩眼淚,卻發現不止住源頭是沒有用的,可怎麼才止得住呢?
“嗚嗚嗚,小柏不賒了好不好?”小柏流著淚的大眼睛愧疚地看著喬易,愣是把喬易盯出了點愧疚。
“剛不是還要麼?怎麼又不賒了?”喬老大夫坐在一旁覺得好玩兒,不由開口逗道。
“小柏,嗚嗚,小柏今天,嗚嗚嗚,聽到李嬸兒,李嬸兒說小喬哥哥最討厭有人賒賬了!嗚嗚嗚……小柏也不想賒藥!嗚嗚嗚,小柏不賒了,哥哥別討厭小柏,嗚嗚嗚……好不好……好不好……嗚嗚嗚嗚……”小柏鼻頭兒一皺,又要張嘴大哭。
喬易額頭一緊,想也沒想就冷聲斥道,“不許哭!”
“呃!”小柏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可眼淚卻仍舊止不住,手指縫裡也傳來“嗚嗚”的抽噎聲。
“要什麼藥?快說!”喬易也很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每次都跟這小白痴妥協,越想越氣自己,目光也不知不覺地變凌厲了。
小柏卻以為喬易是更生他的氣了,難過得一抖,顫顫地掏出一張紙條給他。
喬易看了眼紙條,沉默地擰緊眉頭,低聲喝問:“小柏,到底誰要用這藥?”
“嗚嗚,爹,我爹,嗚嗚……”小柏躲閃地低下頭。
喬易狠狠地捏了下小柏的鼻尖,“說實話!”
小柏支支吾吾地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喬老大夫不解地從喬易那兒接過紙條來看,卻也瞪大了眼:“白及、三七、槐花、仙鶴草、棕櫚炭?這都是止血用的!你們家到底誰受傷了?這字絕不是你爹孃的!你爹孃也不可能知道這些藥!小柏,你老實告訴你小喬哥哥,到底怎麼回事兒?!不成喬爺爺跟你回去一趟,給傷者看看!”
正文 章二 夜變
十多年前,鎮西新搬來了一戶複姓東方的人家。
因為是山鎮,所以鎮里人家大多建得比較緊密,在河灣上的高地上連成一排,橫向分佈錯落著。
等到這家人落戶的時候,小鎮居民集中落戶的平整土地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因為剩下的土地不足以落戶,他們便尋了更西邊的一塊兒平地建房。所以,他們家沒有什麼鄰居,只是孤零零地一個小院落。
院落是一進的。進了門,便是一間正廳、東西兩廂、灶房和小倉。
天色漸暗,灶房早就飄出了一縷青煙。但是,其中飄出來的並非是飯菜的香氣,而是熬煮草藥的味道。
“相公?”煮藥的女子正是小柏的孃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