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求助似的望向九王爺:“九王爺,我看我還是走了吧,不打擾你們繼續商議正事了。”
“不,既然來了,那正好一起。此事也須得靠你。”九王爺忽而正色。
小隱疑惑地看著九王爺,又看了看顧年,哪知顧年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似的,靠在椅背上顧自喝茶。他選的這個位子極好,就在窗邊,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他臉上,打出隱隱綽綽的光影,愈發顯出懶洋洋的樣子。
九王爺轉而望向顧年:“方才我們說到哪裡?討論一件事?不知你要討論的,是否與我心中所想的一致?”
“救一個人。”顧年放下茶盞,緩緩直起身。當他和九王爺目光交匯時,兩人同時說出了一個名字:“蜀王林缺。”
啊?若非小隱已將杯子放回了桌上,恐怕下一刻便會聽見杯子落地的聲音。是了,蜀王林缺是九王爺和秦夕的結義大哥,要救他,理所應當。可是為什麼當小隱親耳從顧年和九王爺口中聽見他的名字時,還是覺得——難以遏止的心神激盪?
非但小隱神色異常,連九王爺的臉色也現出不同尋常的激動來。蜀王林缺,就那麼四個字,不過一個稱謂,卻有多少年不曾說出口了?催人老啊。
這時小隱問道:“我只聽說蜀王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如何確信他尚在人間?”這話問得尖銳而直接,但一語中的——這才是關乎蜀王的最關鍵的問題哪。
這女娃年紀雖小,說話卻不含糊。九王爺讚賞地看了小隱一眼,隨即目光一黯,拉開了覆蓋在膝上的長衫:“憑此而信。”
小隱“啊”的一聲低呼,又覺出這是極大的不敬,下意識捂住了口,可目光卻掩飾不住,呆若木雞地望著九王爺,和他的雙膝。那是兩截空蕩蕩的褲管,自膝頭垂下,本是嚴嚴實實地掩在長衫下,如今盡數現於眼前。無怪自從小隱見到九王爺起,他就一直是坐著的模樣,坐在雪崖前的覆雪臺上,坐在書房裡的椅子上。
“我自廢雙腿,立下永世不出千山谷之誓,換得他一條命。‘不殺而囚之’,這是皇兄答應我後所寫的密詔。”九王爺語聲幽渺,緩緩又將長衫覆了回去,沉默地整理著皺了的褲腿。
他以前定是個極其自珍的人,哪怕雙腿廢了,也在意著這麼細微的地方。可是,什麼樣的情義,能另一個人這麼不計得失、拋卻一切的這麼做?是全無沾親帶故關係的人啊。小隱極受震撼,感覺到九王爺的空蕩雙膝開啟了她認知的另一扇門。原來,世上還有這樣的人。
在場三人中,最平靜的是顧年:“既然如此,王爺是怎麼打算的?有幾成把握?”
“先前只有三成,如今五成。”九王爺目光停留在顧年臉上,“我原本打算今趟千山雪崖宴結束後,請這十年來五屆的勝出者來助我。沒有想到如今還加入了你無照樓的力量,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等等!……小隱眉眼俱呆,九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的意思是——他設宴、出題、開放玲瓏庫、施惠於勝者,歷時十年,多達五屆,就是為了如今的一場營救?那是多危險的一個局,是多麼近乎孤注一擲的冒險啊。而人生,又有幾個十年?
便是不動聲色的顧年也現出未曾料及的目光,沉默了好一陣才嘆道:“九王爺深謀遠慮,意志驚人,真是佩服。”
意志驚人?九王爺低頭苦笑,非是意志驚人,而是除此之外,再尋不到這世上的意義。
小隱忽然反應過來,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無怪王爺在玲瓏庫盡頭放了個‘莫取’的竹筐,讓每一位入庫之人得以看見,原來……原來志在如此啊。”
顧年雖尚未入玲瓏庫,亦未曾見過什麼“竹筐”,但聽得小隱此話,自然猜到那是與蜀王有關的東西。他瞥了眼小隱,暗忖這小丫頭何時變得這麼機靈了,以前可沒發覺。此話若要被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