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雪劍握在易寒之手中,但是他已然知道自己沒有勝算。
哪怕對方頂著陸止行的臉,傳來的也是元嬰修為——但是他周身形成的力場,已經將易寒之完全壓制。
可是他答應過沈無常,要在他離開之際守衛白墨城。
易寒之纖長的睫毛低垂,看不清任何神色。影雪劍以緊繃之勢抬起,其上覆蓋著一層冰冷的流光。
“你想攔我?”
“陸止行”臉上露出趣味的表情,他似乎並不急著離開,而是好整以暇地望向易寒之:“我一直奇怪,攬月君如此近水樓臺,為何卻找不到七殺眼。”
他漫不經心地掃視地上江陵風的屍體:“七殺眼……原來是這個好名字,竟讓江陵風捨棄自己的一隻眼,將它裝進眼眶裡。”
易寒之心下駭然,他不禁分神打量江陵風,原本以為左眼眶處凝結了血塊,竟沒想到是整個眼珠都被挖走!
“關牧鹿死後,還以為你們能停下顛覆魔界的可笑想法……然而現在沈家父子卻在蠢蠢欲動。”他似乎是在笑著,眼中卻充滿寒意:“你說,該怎麼警告他們呢?”
他的氣勢越來越盛,壓得易寒之喘不過氣來。不能再等,影雪劍迅疾如雷光,直接削向“陸止行”的喉管!
電光火石之間,血滴還維持著半空中的軌跡,未曾來得及落在地上。
而易寒之已經全然看不見了。他的意識周圍是連片凝固的血色,和眼眶裡似有似無的刺痛。
“一個死人的痛苦不足以傳達什麼。”悠揚的聲音在低嘆聲遠去:“關牧鹿的下場沈渡厄心知肚明,而你……就是沈無常的下場。”
“若是你真能夠掌控一切,又何必用威脅?”易寒之駐劍撐地,冷靜得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虛無:“今日你留我一命……”他的聲音冷鷙陰森:“他日,我必趕盡殺絕!”
逆光走出院落的人似乎嗤笑一聲。當日光打在他身上的時候,□□在身體外的面板和臉上忽然顯現出黑棕色的屍斑,陸止行維持著奇異的笑容,倒落在地。
失去視覺的易寒之看不見他身體有怎樣的變化,但是神識告訴他——
陸止行已經死了。
在修真界,斷胳膊斷腿並不是特別麻煩的事,只要不死,殘疾一般都能治好。
但易寒之受的傷不同。
任誰也想不到九夜羅會佔據陸止行的軀體,苦心設局,千里迢迢來白墨城殺江陵風。
而這位魔族的九部之王,所造成的傷害是永久不可逆轉的。
關小昭壓抑著自己通紅的眼角,不敢發出絲毫憂慮之音。易寒之是何其俊美傲慢之人,他冷靜得好似斷了兩根指甲,那關小昭也只能假裝他斷了兩根指甲。
沒有人敢提這件事,就連沈無常,也只能磕磕絆絆地說道:“多謝。”
多謝你為我看管白墨城,哪怕這裡的一切都不值得你如此。
所謂承諾義氣,在多數人看來都是糊塗與自不量力。但是在看重它們的人眼中,有些事情的確勝過生命。
他們可以為對方的一句話刀山火海亦往矣,可以在最危險的戰場上交託後背。
這夜,白墨城主府安靜無比。
關小昭提了一壺從長留城順來的玲瓏玉骨,在最高的塔樓上找到了攬月君。
碩大的銀月在他背後,柔和的光包裹著塔頂的青瓦。而他的身影卻顯得寂寥而蕭索,如同荒野夜燈漂泊的落寞。
關小昭躍上塔頂,隨意地將酒壺擱在青瓦上。月光映襯得她的身影纖細苗條,臉龐溫柔美麗。
但是此刻,塔上的人想的都是與景色無關的問題。
“七殺眼就在江陵風眼中。”關小昭坐在攬月君身旁,“為何這幾百上千年,你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