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略有些發福的酒館侍女砰一聲把木杯子放在酒客面前:「別瞎說!城堡又不是你的破茅草房子,送菜的老喬治多半是喝醉了酒,把自己在泥坑裡吹的冷風當成是在城堡裡了!」
這位胖胖的侍女說了個並不好笑的笑話,卻引得一陣鬨堂大笑。
「那看來維克多還真是個不錯的領主……」琥珀搖頭晃腦地說道,「只是不知道子爵夫人怎麼樣」
這話一說出來,現場卻詭異地安靜了那麼一瞬間。
有人在面面相覷,有人在低頭喝酒,而上了年紀的人則皺著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琥珀見狀立刻意識到這裡面有內情,便好奇地問道:「怎麼了?你們怎麼這個反應?」
「你是外地人,不知道也正常……」一個看起來年紀最大的老人開口了,他應當是一位富裕的地主或已經退休不乾的工匠,貧苦人裡是很少會有這個年紀還沒有死於傷病的老人的。而這樣的人不單瞭解平民的生活,也會對領主的事情有所耳聞,「子爵夫人……那怕是已經有幾十年了吧?她死的時候……」
「子爵夫人死了?幾十年前就死了?!」琥珀頓時大吃一驚,「怎麼死的?」
「那是個可憐的女人,整件事都格外悽慘,那種事不該發生在一個好人身上。」
老人皺著眉,他似乎不願多說,但酒精讓他難以控制自己的言語。而且旁邊一些不太瞭解過往事情的年輕人也在催他開口:「山德魯老爺子,說說吧,我從小就聽人談論這件事。但從沒聽全過您年歲大,總該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琥珀頗為欣賞地看了那個發出催促的年輕人一眼,決定再用高文給自己的錢請對方喝一杯。
而似乎經歷過當年事件的老人則嘆了口氣,飲下一口酒之後慢慢說道:「那是三十……大概三十年前吧,也可能更久點,那年也是這個月份,也是下雨。但雨下的格外的大,而且下了好幾天……」
那時候維克多老爺還年輕,那時候的他就跟現在一樣是個公正、仁慈的好領主,當時他從隔壁鎮子視察穀倉回來,子爵夫人跟他在一起,還有他們的獨生子,貝爾姆少爺。
他們駕著馬車從西邊的路往回趕,雖然下了大雨,但他們還是上了路……
他們當時真應該在隔壁鎮上多待一天的,唉。
「我不說你也能猜到,那麼大的雨,那麼濕滑,肯定是要出事的馬車在老山坡那邊出了事,車翻了,打著滑從老山坡最高的地方掉進山澗裡,整輛車摔的七零八落……
整整一夜過去,都沒人知道領主一家子在外面出了事。直到第二天太陽出來,雨停了的時候,子爵夫人才滿身是血地出現在鎮上……
她幾乎是爬進鎮子的,遍體鱗傷,哭的幾乎要斷過氣去,她說她眼睜睜看著老爺和少爺在她面前被甩到車廂外面,落到了不知道哪裡,讓我們趕快去救他們。」
老人說到這,忍不住唏噓了一陣,又喝下一口酒才能繼續說下去:「我們把夫人護送回了城堡,然後立刻派人去老山坡尋找馬車和老爺、少爺的下落。
但整整三天,除了一些血跡和馬車碎片之外,我們就只找到兩匹馬的屍體。」
夫人就天天在城堡裡以淚洗面,唉,那是個善良的好人,她一直都很照顧領地上的窮苦人,從她嫁到這地方的那天起,她每年冬天都要給窮苦人發木柴和黑麵包,但她卻遇上這種事。
整整三天,丈夫和兒子都沒有被找回來,所以她終於是發瘋了。
據當時在城堡裡做工的僕役出來之後說的,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大喊大叫。然後又跑到城堡各個陰暗的角落中,跟她幻想中的丈夫和兒子對話,最後她終於把自己關進了城堡北塔的地窖裡,在那裡喝下了毒藥,結束了自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