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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頁

然後他含著口中的酒,彷彿想要慢慢享受般捨不得下嚥,酒袋則被傳遞到了下一個人手中。

酒袋在這些無家可歸者之間無聲傳遞著,索爾德林借著微弱的篝火能看清每一個人的臉色——

有的皺紋溝壑縱橫,有的臉上已經長了凍瘡,有的看起來還年輕一些。

但身形也是老態龍鍾,他們裹著破爛的棉衣。甚至只是一堆已經看不出是衣服的破布,一種難聞的氣味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這些人顯然是不可能有機會洗澡的。

「喝口酒暖和多了。」一個無家可歸者嗓音嘶啞地說道。

酒袋最終回到索爾德林手中,他晃了晃,驚訝地發現裡面竟然還剩下一點。

坐在篝火對面的人說道:「留著點吧,指不定哪天就靠它救自己一命了。」

索爾德林沉默著把酒袋收回懷中,隨後輕聲感嘆了一句:「真是個寒冷的冬夜啊……」

「你說話文縐縐的……」旁邊的無家可歸者呵呵一笑,「不過這天確實冷。」

篝火對面的人咕噥起來:「去年冬天可沒這麼冷。」

旁邊立刻有人嘲笑起來:「去年冬天你還有房子住,你當然不冷!」

「閉嘴!」

索爾德林聽著,突然抬頭好奇地插了個嘴:「你房子呢?」

坐在篝火對面的男人語氣沮喪:「前陣子被騎士老爺收走了……我欠了騎士老爺五年的租子,還不上,連房子帶地都給收走了。」

索爾德林忍不住沉默下來。

但篝火對面的男人卻沒有停下,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去年冬天的「美好日子」,他又唸叨起來:「我去年還是有房子的,還有一小塊地……我還有個老婆呢!」

「他老婆早幾年前就死了……」索爾德林旁邊的人低聲說道,「他現在腦子不清楚。」

「都是「佃租恩赦法案」搞的……」一個正在撥弄篝火的年輕男人說道,「沾邊就沒好事。」

「「佃租恩赦法案」?」索爾德林愣了一下,顯然他沒聽說過這個法案。

在安蘇王國,伯爵及以上的土地貴族便可以在自己的領地上頒布一定程度的「私法」,視其爵位高低,可頒布法律的範圍也有不同,有的能訂稅率,有的能鑄貨幣,有的能規定田產繼承權。

除了一個籠統的王國法典之外,各地貴族領上的法律條文可以說是雜亂無章,異常混亂。

甚至會有相互矛盾的情況出現,這些亂七八糟的法律不但是那些在領地之間行走的商人、冒險者必須面對的挑戰,也會給索爾德林這樣不熟悉情況的異鄉人造成很大的麻煩。

「是貝裡伯爵十年前頒布的法律……」年輕男人說道,「伯爵允許租種土地的人拖欠佃租,不用在欠租的第一年遭受鞭刑和罰沒財物。

但欠租第二年就要繳納多一倍的租子,第三年就再多一倍,第四年再多一倍……

第五年還是還不上,就把房子和田地都收走。

伯爵說這是開恩,讓那些因為偶爾年景不好導致交不起租子的人能有機會償還債務。

所以說這是「恩赦法案」,如果連續五年都還交不起租子,那就是實在懶惰愚蠢,不配繼續耕作他的土地了……」

索爾德林旁邊裹著破舊棉衣的人嘆了口氣:「但很少有人能還上的,大部分人都在五年後變成我們這樣。」

這是個陷阱!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陷阱!

一個農戶怎麼可能在這樣佃租連續翻倍的情況下償還欠租?

別說五年之後那高達十幾倍的倍率,哪怕是第二年,他們也很難還上——

他們根本不可能積攢下餘糧或者金錢,來應付第二年暴漲的佃租!

在這個法案實施之前,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