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從黑漆漆潮乎乎的棚屋裡鑽出來之後,山姆就趕到碼頭上指揮著兄弟們裝船卸貨。
隨著白水河水位上漲,這些天已經開始有大型的船在碼頭停靠,這些船大部分是從北方的卡洛爾領或聖靈平原方向來的,船上裝滿了香料、茶葉和上好的布匹,這些東西在卸下來之後會由大篷車運往鎮子裡的「市民區」和領主的城堡,,隨後空船會被重新裝滿,大多是礦石它們在之後順流而下,前往塞西爾領,在那裡,船主們還能賺一大筆錢。
「都手腳麻利點!大早上的,別跟沒吃飯一樣!」
山姆走在因清晨霧氣浸潤而濕漉漉的棧橋上,監督著「騾子」們把船上的貨物搬運下來,他的紅鼻頭在霧氣中不安定地聳動著,一股酒氣在勾引著他肚子裡的饞蟲:眼前這條船上除了布匹之外還裝了半船艙的好酒,其中一個酒桶大概是在河道上晃蕩的時候裂了個口子,美酒順著口子滲了不少出來,那可是上好的卡爾納葡萄酒船主這時候正站在跳板旁邊唉聲嘆氣愁眉苦臉,他恐怕要為這筆損失賠償商人不少的錢。而那幫滿肚鬼點子的騾子則爭搶著要搬運那個破掉的桶他們肯定準備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舔上幾口。
山姆搖著頭,他可不會為這點誘惑去冒挨鞭打的風險,但他也不準備阻止那些滑頭。
反正運氣好的話他們還能嘗嘗好酒,回去跟人吹噓一番,運氣差也不過是被抽兩鞭子而已。
又一艘船靠近碼頭了,山姆抬起眼睛,看到那艘船有著高而寬的甲板和塗成紅色的船舷,他眼尖,很快便看到在船舷下面的蓋板那是船艙的位置被開啟了幾個,有幾雙眼睛正在那些狹窄的視窗裡往外看。
那種好奇又恐慌的視線可不像是船上的水手,山姆撇撇嘴,他知道那些是另一種「貨物」。
可能是奴隸,也可能是從北邊來的、搭順風船的流民,反正都差不多。
在南邊的新塞西爾領建起來之後,這種「貨物」就成了河道上的常客。
基本上除了冬天河道封鎖的日子之外,每天都有好幾艘裝滿人的船從這裡過,也不知道那個新開拓領到底有多少土地和糧食,竟然能養這麼多人。
山姆並不是很喜歡這種運人的船因為這種船往往沒什麼活計可幹,船主們通常是收了奴隸販子或者那位「高文塞西爾」公爵的錢,就負責把人送到塞西爾領,他們在坦桑鎮這裡停留只是補充點淨水和乾糧而已。
不過也說不定,有一些船主只是捎帶手的運人,他們的船艙裡還會堆著別的貨物,那些奴隸和流民就跟貨物睡在一起這種情況下還是有些事情可乾的。
正這麼想著,山姆就看到遠處的碼頭老爺對自己揮了揮手,又抬手指著那艘剛靠上棧橋的、有著紅色船舷的船,看到這個指示,他趕緊停下胡思亂想,加快腳步向著那艘船走去。
船靠穩了,跳板放了下來,一個穿著褐色棉衣的船老大走出來,跟山姆點點頭:「叫幾個手腳利落的騾子,船艙裡的酒桶都卸下來。」
山姆招呼了足夠的人手,然後自己跳上船,跟著船老大來到船艙口,開啟那個蓋板之後他探頭往裡面看了一眼。
他看到船艙裡堆滿了酒桶,幾乎就沒有給人待的地方。而他之前看到的那些個驚惶視線的主人那些人都蜷縮著待在酒桶之間的縫隙裡,一個個形容枯槁,面色蒼白。
山姆皺了皺眉,這些人在這裡連坐下休息的地方都很侷促。更不用說躺下來了,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來的,又在這種糟糕的環境裡待了多久但有一點很明顯,這些人對於船老大而言肯定不如那些酒值錢。
可奇怪的是,這些人並不是衣著破爛的奴隸,看起來也不像流民,他們中有幾個人甚至還穿著體面的毛料衣服這些人是從哪來的?
趁著夥計們幹活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