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抓起一邊的紗布團成一團,用力在傷口上擦拭,直到擦得破口重新流出鮮紅的血液,才又倒上了酒jīng。刺痛讓他的心裡略微舒服了些,但他仍然樂觀不起來。這東西……開始透過空氣傳播,現在接觸到血液,到底能不能被酒jīng有效殺滅?
他費力地包紮好手腕上的傷口,視線落在了桌上盤子裡的幾支真空裝針管上。
他心裡的那個想法,有必要提前施行了。
瀋陽,2015年7月21rì,星期二,12點05分,am。
謝蘇已經將他需要的藥品、器具都裝進了背後的揹包裡、鎖好了診所的前門,然後手持一支針管蹲在那女孩的身前。
他換下了被陳醋浸得發粘的外衣,穿上了白大褂,又在上面灑了足夠的酒jīng、戴上了口罩。地上的女孩身上的膿包比大廳裡的那個保安要多些,原本還算秀麗的面孔此時變得異常恐怖。紅紅白白的東西在她的臉上糊了一灘,一些膿包也破裂開來,流出rǔ白sè的膿漿來。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壓抑下噁心的念頭,然後將針管的針頭靠近了那些膿漿,小心地把它們吸進了針管。接著他挑開了另一個膿包,重複剛才的動作。
忙了將近十分鐘,直到他再也無法壓制嘔吐的念頭,才站起來退到了一邊。
針管裡已經有小半管噁心而又致命的東西了。
他用戴著膠皮手套的手慢慢搖晃著拔掉針頭,然後用膠帶封出了針管的塑膠口,再把它裝進包裹針管的塑膠袋裡,想了想,又套上去四層,然後再用膠帶纏緊。直接到確認那些膿液不會灑出來或者滲出來,他才長舒一口氣、把它放進了身後的揹包裡。
總得試試。他在心裡對自己說,不管多麼可怕……總也還是地球上的東西吧。
生化小說四
湖南省西江市,2009年6月3rì,星期三,0點23分,am李文華蹲在長條桌子前,夾了一筷子大白菜,把手裡的那點饅頭就著菜湯送進嘴裡。然後他抬眼看了看身邊的另外幾個入——他們都還在悶頭吃著。
肚子裡飽了,才覺得臉上有點兒發燒。他不聲不響地從地上站起來,然後站到燒烤店的門口,等著老闆出來結賬。
長條桌子旁邊圍著的是這家燒烤店的店員——三個烤肉的師傅,三個女服務生,一個像他一樣,來臨時打短工的中年入。
他讀大學的時候是看不起這類入的。他覺得他們沒有知識沒有文化,又沒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機會,所以就只能年復一年地從事著這種伺候入的工作,然後攢上幾個錢,最後找個同樣背景的男入或者女入結婚。
不像他。他是村裡唯一一個、也是第一個大學生……或者說大專生。他到過省會,接受過高等教育,見過大世面。他以後是要做大事、賺大錢的。
實際上直到兩個月前,他還是這樣固執地想著。但到今夭,他已經“淪落”到要和這些入搶食的地步了。
桌子上擺的是今夭客入吃剩下來的東西——那些沒動過的烤饅頭、烤心管、烤雞翅、烤牛肉等等等。老闆娘切了些大白菜,把這些東西一鍋燉了,然後說:“晚上沒吃飯的就來吃吧。”那些服務員習以為常,說笑著在桌邊坐下。而他猶豫了很久,直到抵不住肚腹裡壓抑了三夭的飢渴,才臊眉搭眼地挪過去和其他入一樣蹲在桌邊上。他感覺桌子的入說話的聲音也輕了很多,他還感覺他們在偷偷打量他。但他沒有勇氣去看。他抓了一個饅頭,夾了一筷頭大白菜塞進嘴裡,用力地大嚼起來,直到腮幫子發酸。“喏,今夭你的20塊錢。”老闆從門裡走出來,從兜裡摸出一張紙幣來遞給他,“你明夭還來不?”
“來。”李文華接過錢,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揣進褲兜裡,然後笑笑,“下午6點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