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已經做好決定了。”
“的確做好了。但有些事情還是用非人類的思維來考慮比較好。”李真在他腋下扶了一把,幫他踏上運輸機後艙的斜坡。
確認登機之後艙門緩緩收起,李真在最後一道縫隙消失的時候看見張可松用手掩住了嘴。
兩個人坐下來,繫好安全帶。
一分鐘之後感受到輕微的顛簸,兩分鐘之後,機身輕輕一震,胸口略微一悶——升空了。
“我看著都難受。”應決然冒出一句話。
李真笑了笑,看看不遠處坐著的另外幾個人。都是要返回國內計程車兵,與他們兩個隔了好幾個座位,一共有六個。這些士兵見李真的眼神掃過去,都不自覺地微微挺直了腰桿、抿緊嘴巴。
隔得遠,機艙裡又有發動機的轟鳴聲,兩個人的談話不虞被他們聽了去。
其實李真知道應決然這話一半是為了張可松“打抱不平”,另一半則是因為自己。他想的是自己和可松待得久一些,心裡的人味兒就會濃一點——說到底還是對那天晚上得知的訊息有些忌憚。
李真沒說破他的心思,只把話題引開了:“怎麼不說安小姐呢?那還是你的未婚妻。”
應決然的臉色有些怪異:“我們本來就不怎麼熟。”
但李真卻表現得興趣很濃厚:“從前我還真沒打聽過——安若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
應決然微微皺眉:“你怎麼對這個有興趣?”
李真不動聲色地攤攤手:“就當聊天減壓。或許你也能讓我再多點人味兒。”
不知道是哪一句起了作用。應決然在自己左腿的石膏上輕輕彈了彈,微微嘆口氣:“想知道就說給你聽吧。”
“他家和我家是世交,
都是襲爵。柳陽伯比我父親年紀要稍稍大些,但其實我和安若素是同年出生的。那時候兩個人都挺高興,就開玩笑說訂娃娃親。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開玩笑的——都這年代了。”
“但是後來一直拿這笑話說事兒,柳陽伯就當真了。他當真我父親也不好推——再加上他覺得的確也沒什麼不好,就試著讓我們兩個相處了一段時間——那時候還柳家還沒出事兒,我和若素也都是十七八歲……相處了一段時間也沒覺得彼此有多討厭。”
“出事兒?”李真輕聲問,“什麼事兒?”
應決然微澀地一笑:“不急,你聽我說。然後,安若素就出國了。柳陽伯早年就是‘海龜’,所以若素也想出去走走。異地戀這種事情,你懂的。其實我們倆甚至都說不上是‘戀’。她在歐洲待了四年,我在特務府待了四年,彼此聯絡不方便,慢慢就斷了,然後我也談了一個女朋友,後來分開了。”
“等她回國的那一年……柳家就出事了。安若素還有一個哥哥,叫安若鴻。”應決然看著李真,“這個安若鴻,現在是快哉風的第三把手。”
李真微微一愣、皺起眉頭,等他繼續把話說下去。
“柳家人其實……無論是柳陽伯還是安若鴻,骨子裡有那麼一種,怎麼說呢,文藝一點的說法——‘浪漫主義色彩’。要不然柳陽伯也不會在他年輕的時候跑去外國留學。安若鴻的年紀比我哥哥還要大些,現在應該有四十七歲了吧。所以九零事件的時候,他也是參與了的。不過不是初期,而是中期——聯絡快哉風的人,清剿能力者。”
“這種事情官方不好出面,安若鴻當時的身份和背景都拿得出手,於是私底下是他和另外兩個人負責接洽。但是誰都沒想到,當時他竟然被那些人給說動了——他對那個組織產生興趣了。”
“所以也沒人想得到,他成了快哉風在咱們這邊的間諜。你看,柳陽伯的兒子,跑去給快哉風做間諜了——誰都不會信。直到幾年前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