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這種反應,就拎了兩包東西跟著走出去了。一出門,店主就低聲問:“你現在沒事兒吧?”
李真倒是被他弄愣了,疑惑地皺皺眉:“……什麼事兒?”
“你當時身上那血——”店主帶著謹慎的神情著他,放低聲音,“事兒了了?”
李真想了想,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了。一時間百感交集,險些愣在原地。
原來這位王叔當初是覺得……自己弄出了人命?他回想起當時另外兩個男人對他說的話——王叔的兒子也像自己這般大,因為地震受了傷,送到縣醫院去了。
所以當時那個憂心忡忡地男人才那樣慷慨大方地給了自己40塊,又沒有追問其他的事情嗎?不過這種事……
他愣了一會兒,搖搖頭:“本來也沒什麼事兒。那血真是我的,不是您想的那樣。我找著家裡人了,一直沒忘記您那40塊——要不然當時我都不知道怎麼熬過去。”
店主出了口氣,露出笑容來:“哦……那就好,好就好。”
隨後忙擺手:“走,去我家坐會兒。唉,就為那40塊錢大老遠又回來一趟……”
他帶著北方鄉下人那種特有的禮節引李真往家裡走,一路上客氣地說著話,李真也就溫和地應著。但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店主人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真的沒事兒了啊?”
李真在心裡無奈地笑笑,將右手的袋子交到左手上,從內兜裡摸出自己的軍官證遞給他:“您。”
店主狐疑地接過去,翻開一,當即變了臉色。他將證件上的頭像與眼前的年輕人對照了一會,忙雙手遞過去:“哎呀……這怎麼說的!你是軍官哪!我都沒出來……先前我還以為……”
他一邊說一邊重新打量李真,心裡已經認定這個年輕人也許是個了不得人物——至少家裡有個了不得的人物。幾個月前還是衣衫襤褸、六神無主的樣子,而今卻變成了中尉軍官……
一般的老百姓可沒這個本事!這個村裡別說中尉軍官……就連鄉政府的公務員都難得見上幾回。他一時間表現得有些惶恐,之前敦厚的氣質消失不見,一邊因為自己先前的猜疑而暗暗憂心,一邊又忍不住依據自己極其有限的見聞揣測著本市究竟有哪一位大人物是李姓——可惜註定徒勞無功。
他總算安了心,然而李真對他表現出來的這種略顯恭謹的禮貌卻覺得有些不自在了。
他本以為這一趟應當是輕鬆愉快的。
但不管兩個人心中作何感想,那男人還是將他迎進了自己家裡。
一個挺乾淨的院落。院子裡有顆棗樹,葉子落盡了。然而這樹應當已經有些年月,樹幹像水桶那麼粗。院子西邊有雞舍和鴨舍,雞鴨在院中閒庭信步,見了生人也不躲閃,反倒通人性似地抬起頭打量了李真一番。
這院子令他想起了自己在平陽舊城區租的那套房子,不知如今已是什麼模樣。
他們進了屋,暖意撲面而來。李真這才找了地方將手裡的東西放了,笑著說:“快過年了,給您買了點兒東西。”
之前他一直沒提這茬兒,男人也不好伸手幫他拎那兩個袋子。如今趕緊搓著手不好意思地笑道:“來就來唄,買這些幹什麼,破費這麼些錢……”
李真打量這起來還算富足的家,淡淡一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嘛,不礙事的——不過,您家小哥怎麼樣了?”
說到這裡,男人的眼神黯淡下來:“嗨……腿傷得重啦……養著呢。不知道過完這一冬咋樣。”
他又一擺手:“說這些幹啥——上禮拜殺了豬了,你還沒吃吧?留下來嚐嚐農家菜!”
這時候裡屋的門簾被撩開了,一個年輕人的腦袋探出來。帶著靦腆的神氣李真,略顯羞澀地笑了笑。
濃眉大眼,生得敦厚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