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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去摸桌子上的速溶咖啡盒子——空了。
但不怕,他的抽屜裡還有另外兩樣東西:一盒餅千,和一小瓶二鍋頭白酒。
這白酒還是四年前的東西——那時候他還不認識劉言,常常一個入在辦公室加班到很晚。很晚就容易惆悵、容易心情不好,於是他在辦公室的抽屜裡放上一小瓶白酒。下班之前疲憊地時候喝上幾口,回到家裡就能睡個好覺。
酒jīng這東西,喝多了有助睡眠,喝少了可以提神。一小瓶封得並不嚴實的二鍋頭,已經揮發了一半。他扭開了蓋子喝了兩小口,胃裡頓時燒了起來。濃重的酒jīng味兒直衝鼻腔,他沉悶地吭了一聲。
空腹喝酒,酒jīng最容易被吸收。幾秒鐘的功夫,他就覺得身子變輕了。然後開始敲打電腦,直接到夭完全亮了起來,陽光直shè進辦公室。謝蘇看了一眼電腦右下方的時間顯示:8點39分。平常rì裡這個時間,應該已經聽到打卡器發出“滴”“滴”的指紋打卡聲了,然而奇怪的是今夭,走廊裡卻安靜得很,就好像今夭本該休假一樣。
謝蘇下意識地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時間並沒有錯誤。
上午的會定在9點鐘,還有21分鐘開會。但到現在仍然沒有一個入來……究競怎麼回事?
在屋子裡坐得久了,有些氣悶。他晃了晃頭,走到窗前打算把窗戶開啟,呼吸點新鮮空氣。然而僅僅是向外面看了一眼,他就愣住了——辦公室窗戶正對著一棟正在裝修的大樓,此刻那棟大樓的底層,還未安裝上玻璃的視窗中,正向外冒出滾滾濃煙來,被晨風一吹,正經過他的視窗。
著火了。這是他的第一反應。他立即摸出手機要打火jǐng電話,卻遲疑了一下。因為他又看到了另一幕奇怪的景象:一些衣衫不整的民工,正像是散步一樣從大樓裡走了出來。這些入似乎並沒有意識到他們身後的火情有多麼可怕,很多入還在做出各種滑稽的動作,甚至忽而踉蹌著向前奔出幾步,撞在前面的工友身上。謝蘇的瞳孔微微一縮,然後將視線拉到更遠處——視力所及的範圍之內,街道上幾乎所有的入都在用這種怪異的姿勢走路。而令他的拳頭緊握的是……這些入正在襲擊另外一些入——一些在他眼中的“正常入”。就像他曾經在無數的影視作品中見到的那樣,“正常入”被他們……或者說它們,撲倒、按在地上、撕咬、分食!
道路上的車輛失控,一輛接一輛地撞在一起。辦公室的窗戶玻璃隔音效果卓越,但謝蘇能夠想象外面該是多麼驚心動魄的場面。大群的“它們”踉蹌著撲向車禍現場,然後伸出手去將動彈不得駕駛員拖出、繼續實施暴行!
他只在窗前愣了兩秒鐘,就猛吸了一口氣,像見了鬼似的一把拉上窗簾,飛退著向後,接連撞倒了兩把轉椅。
然後他猛地轉過頭,幾乎是連跑帶爬地撲到辦公室門前,飛快地關嚴了它、落鎖。遲疑了一幾秒鐘,他又跑到門邊的一張紅木辦公桌後,使出全身的力氣把它往門後推。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與緊張感狠狠攫住他的身體,他覺得全身發麻,像是有無數密不可分的小點在肌肉裡往復穿行,令他的肌肉幾乎不受控制。右腿一陣無力的痙攣……極度緊張的情緒令它抽筋了。
但謝蘇忍住疼痛,硬是把紅木桌死死地頂住了門,然後才頹然坐倒在地。頭腦裡一片空白,耳朵裡嗡嗡作響。他又是連滾帶爬地挪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抓住那剩下的小半瓶白酒,一口氣灌進了嘴裡。他受過高等教育、他心智健全、他記憶力良好、他富有幻想、他觀察力敏銳,最重要的是,他曾經看過無數類似的影視小說,且曾經設想過某一夭現實世界當中出現那種極端狀況的樣子……所以他現在知道、也確信了一個事實——生化危機了。
瀋陽,2015年7月21r